老人的情绪激动起来:“他们现在还要我帮什么?要是晓得他司马家后来如此这般,高平陵之变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帮助他家作保,现在想来,还是甚为懊恼。”
“父亲,也无需如此自责,曹爽当时的确太过跋扈了。对于司马家的后来变化,当时也是没法预料的。”
“哎,不说这个了,你继续说下去。”
“还有一个人过来向您问好,这不奇怪,但是怪异的是,他说的那番话。”
“谁?他说什么了?”
“中书令,李丰。他隐隐约约的问到,舞阳侯过于专权跋扈,皇上有点憋屈,您老人家对这件事,怎么看?”
“你是怎么回答的?”
“对于这样的话,我以您老人家在养病不了解京城的事情为由,挡了回去。他看我这个态度,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但最关键的一点是,他曾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说夏侯玄将军也觉得,还是应该尽早明确君臣名分为好。”
老人站了起来,思考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李丰这个人啊,当初就是摇摆不定,最后是搞的两边都不讨好,这样的人,是办不成什么大事的。但是夏侯玄是个聪明人啊,怎么会和他搞到一起去了呢?”
陈庆没有说话。
“庆儿,你的预料没有错,京城里有些人,会和舞阳侯撕破脸面,你继续上书朝廷,就说我身体仍需调养,短时期内不能回京。”
“好的,父亲。”
“哎,庆儿,其他一些叔伯,按照你的判断,近况如何?”
“见过了一些,他们现在已经分别选边了,支持司马家的,依旧能在朝堂之上立足;不支持司马家的,就只能在家里面晒太阳。不过孩儿听说一件事,拥兵在外的毌丘俭和诸葛诞,这两个人,对司马家似乎甚为不服。”
“他们这几个人,应该会起兵的,早晚的事,不过于事无补,一是实力不够;二是嘉平三年,王凌起事的时候,如果几个人联起手来,可能还有那么一丁点胜算。现如今,机会已经彻底没有了,他们无论怎么闹腾,司马师根本不会怕他们。”
“儿子也是这么认为,他们都是各自打各自的算盘,可惜太后懦弱,形不成合力。”
“休的胡说,不可妄加议论太后”,
“是,孩儿孟浪了。”
训斥完自己的儿子,老人同时又像自言自语的说道:“曹魏的气数,难道真的要尽了吗?”
这句话,被称作庆儿的中年男人没有作答,只是说:“父亲,临来前一天,夏侯玄特地过来拜访,但也只是说些客气话,比如希望您身体尽快好起来,能早日回京之类的,但是他没说类似李丰说出来的那些话。”
老人叹道:“其实夏侯玄,机缘合适的话,倒真是个可以成大事之人,但是时运不济,他身单影支,周边的那几个人,都是文人,坐而论道是一流的,但是没有实实在在的兵权,空谈有什么用?他是斗不过司马师的。他如果真的和那个李丰搞到一起,后果只怕会更惨。”
“父亲,那儿子立刻上书,就说您老人家还需调理一段时间,近期暂不回京?”
“嗯,我和司马师司马昭这两兄弟,相交甚好,是从情上来说,尤其是司马师,情同手足。但是从义上来说,我首先是大魏的臣子。庆儿,过阵子,你还是回要到朝廷去。”
“几位弟弟都在外地做事,我还是留在父亲和母亲身边尽孝,父母身边不能没有人啊。”
“哎,用不着,几个弟弟他们还小,而且尽是武夫,毛毛躁躁的,你的性格则比较稳重,办起事情来,比他们妥帖。你先去,我再调养一段时间,过阵子也会回去的。”
“好的,父亲。”
“庆儿,当年在洛河边,曹爽之所以会放下武器,是因为我和蒋太傅作保,现在蒋太傅已经去见列祖列宗了,而我还在苟活。大魏只要在一天,就尽一天忠吧,这样我死后,才有脸去地下见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