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县衙,如同菜市场一般,各路医师平时就是竞争关系,谁也不服谁。
此刻更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议论纷纷。
但有一点,大家意见是一致的:这是一场此前没见过的瘟疫。
县令问:有没有立时就能见效的良药?
嘈杂的大堂立刻安静了下来,半天也没有人讲一句话。
“到底有?还是没有?刚才你们不是叽叽咋咋很能说嘛”,县令的语气,已经开始尖锐。
还是没有人说话。
“都给我滚回去,一天之内各自拿出新方子来,如果没效果,有招牌的,给你们拆了,没招牌的就滚,以后通通不许在谷阳这块地界上行医了。”
傍晚时分,韩掌柜唉声叹气的回到店里。
看到王阿奴,他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回来了?”
便再也没有心情问长问短了。
爬到柜子上,翻出一本书,对照方子,把几种药材拿出来,看了又看,闻了又闻。
师娘叫他吃晚饭,他瓮声瓮气的说:“一顿不吃,饿不死人。”
王阿奴从来没见过,师父敢这么和师娘说话。
眼见天已经黑透了,师父还在那里唉声叹气。
王阿奴壮着胆子说道:“师父,下午我听师娘她们说了症状,这次瘟疫,看起来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老方子恐怕不行呢。”
“知道知道,不用你教,那你有新方子吗?你才吃了几碗饭?出去这几个月,长天大的本事啦?”韩掌柜失去了一贯的好脾气。
被师父夹枪夹棒的一顿训斥,王阿奴语塞了,他也答不上来,所以也没有多说话,退到一边,等师父上了二楼之后,和衣靠着墙角睡着了,最近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
很快又进入梦乡。
梦中,又是漫天的大雾,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长的很富态,一边在雾中行走一边用挥舞着扇子,也是奇怪,她周边几尺范围内,都没有雾,眼看那妇女走到面前,伸出手来摸自己的脸,手很冷。
一惊,醒来,看到师娘正拿手摸他的额头。
“你朝阿奴发什么火?他毕竟还是个学徒,在外几个月才回来,开方子?你这个做师父的,除了让他称药煎药,教过他开方子了吗?”
师父被师娘一顿伧,哑口无言。讪讪的说到:“不还是没到时候嘛,等他大一些,自然会教的,当年我不也是这么一步一步来的。”
“老婆,这次瘟病来的邪乎,看情况,一时半会,且好不了呢,要不你和二丫头也回乡下的老家去避一避?等这边情况好了,我再接你们回来。”
“那你怎么不回?”
“我是医师,咱家这招牌挂了百多年了,我不能跑。”
“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们娘儿两就在这。”
“哎,留下来,除了让我担心,有个屁用。”韩掌柜恨恨的说到,但是他素来怕老婆,只敢小声嘀咕。
第二天一早,县里的衙役,很准时的赶了过来,二话不说,把韩掌柜拉起就走。
这次到了县衙,待遇可比昨天差的太远了,昨天好歹还有张凳子坐,今天,所有医师通通都得站着。
眼看情况不对,没人敢再像昨天那么叽叽喳喳,大家都不敢说话。
堂上的县令,甚至连客套话都懒的说了,直接吩咐:“你们每个人,把自己拟的方子交上来,人嘛,就不要回去了。衙役按方抓药,拿给病患吃,有用,你们就走,没用,你们就在这呆着。谁敢擅自离开,让他全家都进去吃牢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