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为什么缺钱，要钱是做什么，九方长渊却也是不清楚的了。</p>

不到狼岛，不查探一番，他是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p>

“海盗岛隶属危险区，危险区又是东洋里的三不管地带，大周和扶桑都不管，狼岛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小岛而已，自然更没有那个能力去管。”</p>

九方长渊再道，完全是给羽离素打了一针镇定剂般：“只要不上狼岛，你和你的兵，办点事都不会有。”</p>

羽离素微微颔首：“这就是说，海盗岛只是狼岛人为了圈钱才建立起来的，只要他们钱到手，海盗岛怎样，就不关他们的事了？”</p>

九方长渊点头。</p>

狼岛只是想要钱而已。</p>

区区一个海盗岛，算得了什么？难道狼岛还能把这座岛屿给拍卖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海盗岛上的海盗再不成器，狗急跳墙，真被逼急了，打上狼岛也不是不可能。</p>

所以一直以来，狼岛和海盗岛都是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否则狼岛也不会任由海盗们扩张势力范围，居然能出了危险区，跑去大周沿海城市明着抢东西了。</p>

狼岛本就神秘，不过这种神秘乃是建立于不为外人所知的局面上。</p>

否则，海盗岛如果真的属于狼岛，狼岛人岂能对此坐视不管？早该将胆敢惹上大周的海盗给驱使狼群咬死了。</p>

接着，九方长渊再说了点有关海盗岛上的事，这便起身，抬手一招，还在沙盘上啃小旗子磨牙的大傻，立时扔了爪中被啃得狼藉斑斑的小旗子，小腿儿一蹦，就蹦到了九方长渊的手中，被他往怀里一揣，这就准备出去了。</p>

羽离素自是起身相送。</p>

却是才要出了议事厅的门，羽离素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p>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九方少主和越王殿下，不愧是亦臣亦友，在战略方面，有些地方竟是十分相像。”</p>

刚要踏出议事厅的九方长渊脚步顿了顿。</p>

心知羽离素这是从自己身上察觉到了什么，九方长渊回头，笑睨着看了这位可谓是真知灼见的南阳王一眼。</p>

“王爷，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你说对吗？”</p>

羽离素打量了他一番，缓缓应了一声：“此言不虚。”</p>

九方长渊继续笑：“王爷不用送了。还是想一想，该怎样讨好裳儿吧。”他转头离开，朝楼梯走去，“那女人是个倔脾气，不赶紧讨好她，睡觉都不安生。”</p>

他可能是在提醒羽离素，又可能只是随口说说而已。</p>

说完便上了楼梯，朝安排给他和楚云裳的四楼去了，步伐难得轻快，是和身为慕玖越之时的沉稳漫然截然相反。</p>

而背后，听了他这话，羽离素的眸底，陡然变得深邃了。</p>

“讨好楚云裳。”日光斜射下来，映得人周身都是镀上了一层淡淡金光，那深邃的眼眸也是被这金光给照得让人看不清楚，“原来你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你是在暗示本王什么呢？还是在和本王下战书？”</p>

之于楚云裳，必须要分出胜负来么？</p>

羽离素扬了扬唇，笑意深深。</p>

……</p>

却说九方长渊上了四楼，来到属于他一家三口居住的船舱前，刚想直接推门进去，想起什么，止住了，抬手敲了敲门。</p>

叩叩叩。</p>

他敲了门，才道：“我进来了？”</p>

船舱里没人应声，他也没在意，推开门，就见楚云裳已经脱去了穿在外头的袄裙，只着了里头的夹袄，正靠着床头，身上盖着被子，在教楚喻认字。</p>

她穿在外面的衣服都脱了，坐在她怀中的楚喻自然也是脱掉了厚厚的棉袄，整个人都被柔软的被褥给盖着了，只露出小脑袋和两只小手，脸蛋红扑扑的，显然被窝很暖和，一点都不冷。</p>

楚喻继承了九方家族的血脉，灵智开得早，学习也早，是以将三字经和百家姓学完了后，现在是在学千字文。</p>

千字文比起三字经百家姓更要深奥难懂，很多字也是特别难认，所以楚云裳教得就比较慢，每天也不教多，只教五句，不求楚喻现在能背诵，反正这孩子还不会说话，能认识里头的字，明白这些字句是什么意思，这就行了。</p>

恰如此刻，她刚开始教第一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句比较简单，字也好认，楚喻正用手指头比划着这一句的字，因此九方长渊从敲门到进来，一直没听见船舱里有声音。</p>

九方长渊推门进来，楚喻抬头看了他一眼，挥挥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继续比划着字，楚云裳则是连头都没抬，只垂眸看着楚喻比划。</p>

等将最后一个“荒”字比划完了，楚云裳就开始念第二句。</p>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p>

楚喻跟着“啊啊啊啊，哦哦哦哦”的念。</p>

虽然念的都是相同的音节，但也算念了，至少人表情特别的认真好学，怎样也不像是在捣乱。</p>

盈是月光圆满之意，昃是指太阳西斜，辰宿则是意指星辰。</p>

这句话也不算难懂，楚云裳讲了一遍，楚喻就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然后将“昃”字写了几遍，楚云裳才教下一句。</p>

母子两个就这样，一个教，一个学，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p>

不闻到九方长渊进来了，母子俩都不理他；等他倒了杯水喝完了，母子俩也还不理他；等他从盥洗室出来，摘了面具，卸了披风，母子俩也还是没理他。</p>

看楚云裳还在教楚喻认字，九方长渊坐在另一张床上，兀自摸着下巴，开始思索楚云裳到底是在生什么气。</p>

是气午饭的时候他没能打赢羽离素，还是气他没能给羽离素一个下马威？</p>

那也不怪他吧。</p>

羽离素功夫底子不低，内力深厚，他虽然没用出全力，但羽离素也是没用全力的，所以只能打了个平手。</p>

要真放开来打，用上全力，还真不知道谁输谁赢。</p>

他正想着，就见楚云裳终于是教完了今天的字句，千字文随手搁在一旁，她抱着楚喻往被窝里钻了钻，这便哄着楚喻开始午睡了。</p>

九方长渊看着，觉得很不对劲。</p>

到底在气什么呢？</p>

这跟以前的生气，完全不一样啊。</p>

以前楚云裳就算生气，也还是会和他说话的，哪像现在，连半个眼神都不赏他，直让他觉得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太过伤天害理的事，这才让她态度如此冷淡。</p>

九方长渊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至少要搞清楚她到底是在生什么气。</p>

不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得多亏啊。</p>

这样想着，等楚喻睡着了，眼看着楚云裳也是跟着要睡了，九方长渊凑过去，坐在床边，小小声的说话：“裳儿。”</p>

楚云裳终于看了他一眼。</p>

不过这眼神却也很好的表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p>

他便道：“我刚才想了好久，都没想通你是在生什么气。你跟我说，你是在气什么？你说，我好改，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错，要是我再敢犯同样的错误，就罚我一天不能亲你。”</p>

他说得甚是自然坦诚，甚至是理所应当。</p>

却是说得楚云裳一下子就红了脸，然后学着大傻那样狠狠磨牙：“不要脸！”</p>

他听了，讨好的笑：“在你面前，脸皮能值几个铜板？老婆和脸皮，当然是老婆重要了。”</p>

这一幕，要是被其他人瞧见了，指不定下巴都是要掉到地上去。</p>

——喂喂喂！</p>

好歹是堂堂少主，您老的气度呢，威风呢，都被大傻磨牙啃掉了？</p>

这样容易就成了一介妻奴，说好的大男子主义呢？</p>

对此，九方少主郑重表示，在讨媳妇和大男子主义上，前者是能成家立业，后者嘛……</p>

后者管个屁用，能吃吗？</p>

于是九方少主非常自然的抛弃了所谓不能吃的大男子主义，决定三十六计无所不用，明枪暗箭全部上阵。</p>

因为俗话说得好嘛，能娶到媳妇的男人才是真男人，不能娶到媳妇的男人，只能一辈子跟五姑娘作伴……呜呼，何其悲哀！</p>

为了不终生和五姑娘作伴，那只能厚着脸皮无所不用其极了。</p>

不过好在对于他的厚脸皮，楚云裳耳濡目染了几个月，心理承受能力一提再提，如今也算是很能承受了。于是，听他很认真的询问她到底是在生什么气，她轻叹一声，道：“其实我也没生气。”</p>

“那你不理我？”他控诉。</p>

她抬手抚额，为防吵醒楚喻，声音很小：“我也没理羽离素。”</p>

他立时感到不对味：“你不想理他，所以你也不理我？”他咬了咬牙，“我是受害者？”</p>

楚云裳点点头，孺子可教也。</p>

“那你现在还不理我？”</p>

他这话一说，就见楚云裳陡然眯了眯眼，然后腿从被窝里伸出来，她抬脚就踹他：“不理你，滚下去吧。”</p>

她动作小，力道也小，偏生他还真的直接从床上坐到地上，最后索性就直接那样坐着，手臂撑在床边，和她平视着，继续控诉：“你真的不理我？”</p>

楚云裳不说话，直接闭眼，表现十分的明显。</p>

“真不理？”</p>

闭眼，睡觉。</p>

“当真不理？”</p>

快睡着了。</p>

旋即没再听见他说话，只听见衣料摩擦的声响，楚云裳睁眼看了看，想看他是不是被自己气跑了，就见男人放大的脸突然凑近过来，唇上一暖，被亲了个正着。</p>

楚喻正在身边睡着，她怕被楚喻看到，眉头一皱，伸手就要推他。</p>

却是“啪”的一声，他直接叩住她的手，凤眸眯了眯，眼中划过一抹危险的色泽。</p>

【有本事你继续推？】</p>

楚云裳果然没有了动作。</p>

九方长渊立时心情变得非常好。</p>

等亲完了，他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就被恼羞成怒的楚云裳一巴掌拍上脑袋。</p>

【我不理你，你给我滚！】</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