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秋时节,阳光照在大地上,似为这阳谷县方圆八百里涂上了一层血红,叫人觉得格外压抑。
宋江追上了穆春押运的钱粮队伍,匆匆的在官道上留下了十余俩江州车儿,也不等林冲、石宝到来,便灰头土脸的径直返回梁山。
八百里梁山水泊风急浪高,波云诡异,宋江与花荣同坐一舟,眉头紧蹙,面色暗沉,此番阳谷县之行,虽取回了大量的钱财粮草,但宋江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那独龙岗的军容与武力,直让宋江这强盗头子此时依旧感到惊悸。
与宋江一般心中愁绪万千的还有花荣,如今山寨愈近,有些事情在花荣脑海中却是愈清晰起来,便听得花荣微微沉吟,眉头微蹙的对着宋江说道。
“公明哥哥,今日之事透着些古怪啊。”
宋江闻言,面色一怔,心知花荣不是那无的放矢之人,当即应道:“贤弟可是想到了什么?”
花荣微微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县衙大牢中关的是阳谷县丞,此事本不该是铁牛前去,为何最后铁牛去了,还杀了许多牢役,放空了所有的犯人呢?再者为何我与铁牛不早不晚,刚出城不久,便撞上了那鲁提辖与武都头,若说这里面没有问题,小弟实在是想不通。”
“贤弟是说这里面有人刻意引导搅局,让咱们与独龙冈撞上?”宋江面色一沉,冷言说道。
花荣微微颌首,叹了口气,道:“这其中无非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那独龙岗之人故意设局,但今日其声势哥哥也瞧见了,可谓是兵强马壮,小弟亦听闻那泰山君麾下的扑天雕李大官人和飞天虎扈大官人,手下每日日进斗金,想来其不至于为了咱们今日这点钱财故意设局,其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另一种可能哥哥想来也猜到了,小弟便不多言。”
听完花荣之言,宋江心中已全然知晓其意,心下道:那泰山君顶着偌大的名头,却是不至于为了些许钱财而设计我,若不是独龙岗故意为之,便只能是他了;我就道为何前日下山时那般顺利,连吴用那厮都没一句阻挠,想来早就算好了一切,等着我宋江入套吧。
今日见识了许贯忠谈笑之间举重若轻,三言两语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情形,此时宋江心中闪过一个迫切念头,若要在梁山取晁盖而代之,寻得一心腹军师迫在眉睫,若每次都让自己与花荣在这里想来想去,何时是个头。
宋江心中盘桓半晌,却是一阵烦躁,只天下好汉宋江识得不少,但如许贯忠这般王佐之才的人物却是一个都不认得,便是吴用这般胸中有些丘壑的乡野教师,宋江也不曾有过交集。
有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宋江眼底露出一抹狠厉,自己若寻不到,那便抢,凭什么你晁盖这般志短才疏之人都能有人辅佐,偏我宋江无人效力。
“贤弟方才说那独龙岗顺水推舟,可是指的铁牛?”宋江心头有些猜测,只还需要与花荣互相印证一番。
花荣沉声点头,道:“小弟却是此意,依着铁牛兄弟的性子,遭逢今日之辱,必定恨意滔天,其拿那独龙岗没有办法,小弟担心他会因此恨上我来。”
宋江闻言,暗道一声果然如此,此乃阳谋;李逵作为自己的头号心腹,宋江焉能不知其性子如何,今日那许贯忠要半数钱财换花荣,对李逵却只要一文,换做任何人都受不了如此羞辱,偏偏还是性烈如火、毫无是非关键之分的李逵,只怕日后李逵与花荣之间的嫌隙不可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