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贾瑜进来,贾母笑道:“到底是读书的,若不是认识他,我还以为是哪个大学士进来了呢。”王熙凤啧啧赞道:“就二弟这气度,这模样,明天我要是放个风声出去,说他想要成家,我们家的门槛保管会被那些媒婆们给踏破了。”贾瑜给众人依次见了礼,临到林黛玉的时候,贾瑜朝她眨了眨眼睛,小半年没见,怎么感觉这个林妹妹好像换了一个人呢?都快赶上薛姐姐了。林黛玉朝他晃了晃小拳头,威胁之意昭然。贾母问道:“过两三天就过年了,不回去了吧?”“不回,年后不久就要春闱了,院长和教谕们让我回来过年放松一下身心,太过紧张的话,对考试无益。”贾瑜坐在迎春的旁边,鸳鸯给她斟来一盏热茶,贾瑜朝她笑了笑,她就红着脸回去了。见贾瑜小声的和迎春说着话,李纨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瑜二叔,晚上有时间吗?”贾瑜笑道:“大嫂子若是有事,在此地说即可。”王熙凤笑道:“哪有做嫂嫂的晚上把叔叔往家里划拉的,传出去别人还不知道怎么说闲话呢。”贾母嗔怪道:“好好说话,有闲话也是你这张嘴传的。”王熙凤捂着口娇笑不已,贾瑜笑道:“大嫂子,若是关于兰哥儿读书的事,不妨把他请来这里一见。”李纨连忙让素云去了。贾母问道:“瑜哥儿,你大嫂子想让兰哥儿给你做个学生,你怎么说?”“瑜之前有言在先,春闱过后可以收兰哥儿做个学生,只怕到时候自己太忙,我打算要...怕是教不了他。”李纨连忙道:“不用叔叔如此费心费力,只要叔叔偶尔指点一下,就能让兰儿受益无穷了。”见姊妹们都看向自己,贾瑜摊摊手道:“大嫂子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瑜还能说什么?”李纨连连感谢,王熙凤提议道:“也别让兰哥儿做什么学生了,干脆让二弟直接收兰哥儿做个入室弟子。”见李纨有些意动,贾瑜连忙道:“误人子弟,误人子弟,二嫂子莫要再说了,瑜收兰哥儿做个学生已是厚颜了,入室弟子事关重大,不可草率,若大嫂子信得过,以后瑜会给他寻一名师,只是族学那种蝇营狗苟,乌烟瘴气之地还是不要去的,以免被带坏了心性。”一直闭目养神的王夫人突然说道:“我却是不知,我贾家的族学怎么就成了蝇营狗苟的乌烟瘴气之地?”贾瑜这是说她宝贝儿子是蝇还是狗?贾瑜笑呵呵道:“二太太若是不信,可以打发人去暗访,一看便知。”李纨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儿子,让太太和瑜二叔闹了矛盾,连忙道:“兰哥儿还小,等过几年再去族学。”正说着,素云领着贾兰进来了,贾兰头上戴着虎头帽,应该是贾瑜去年给他买的那个,小孩子不会想到这些,很显然是素云动的心思。“二叔!”贾兰叫了一声,很是亲热,王熙凤一脸揶揄的看向李纨,还挑了挑眉,李纨气恼,抬起手轻轻打了她一下。贾瑜笑道:“先去见过老太太。”贾母对李纨笑道:“跟他二叔亲热是好事,以后也像他二叔那样,给你考个解元回来。”半年没见,贾兰高了不少,腰间还挂着贾瑜送给他的玉佩,给贾母、王夫人、李纨磕了头,然后又给王熙凤以及众位姑姑见了礼,才走到贾瑜的面前,一脸孺慕的看着他。贾瑜被他看的有些尴尬,问了几句学业上的问题,见他回答的头头是道,虽难免有些错处,但还是让贾瑜非常意外,赞道:“老太太,大嫂子,非瑜夸口,我贾家下一代高中者必由兰哥儿所起。”贾母笑道:“我也这么看,不过还得劳烦你这个做叔叔的关照关照他。”李纨很高兴,这种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说这句话的还是一个诗才艳艳,圣上都高看的少年解元郎。“兰儿,给你瑜二叔磕头。”贾兰连忙跪下,贾瑜连忙道:“何以克当?快起来,快起来。”贾兰给贾瑜磕了一个头,贾母笑道:“有什么当不起的,等你春闱后,让你大嫂子张罗一桌拜师宴,到时候我们再好好热闹热闹。”贾瑜感慨不已,只好受了贾兰的跪礼,然后以院中还有事为由,起身告辞。出了荣禧堂,负责撩门帘的小丫鬟讨好的呈上来一把雪伞,贾瑜笑着拒绝了,这雪可比后世的雪干净多了,在身上融化了也不脏,贾瑜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走入漫天的大雪中。“小瑜老爷,等等!”贾瑜没走几步,听见有人在后面喊他,转过身见是紫鹃,遂停下脚步。林黛玉从荣禧堂走了出来,紫鹃给她披上大红的披风,戴上雪帽,雪雁撑着雪伞,主仆三人慢慢的朝贾瑜这边走来。待林黛玉走到眼前,贾瑜一脸疑惑道:“这是府里新来的妹妹吗?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雪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黛玉嗔怪道:“还不都是你害的,天天让我喝牛乳!天天让我喝牛乳!”贾瑜哈哈大笑道:“我这还不是为你好?胖点比以前好看嘛。”林黛玉红了脸,咬着贝齿啐道:“宝丫头胖,你去看她吧!”要是薛宝钗听到林黛玉这么形容她还不冤枉死,丰腴能叫胖嘛。贾瑜笑道:“妹妹身子比以往好,这比什么都重要,我心里很高兴呢。”见林黛玉的披风没系好,贾瑜伸出手替她轻轻紧了紧,林黛玉低下臻首,任由贾瑜施为,紧好披风,贾瑜又用手轻轻掸了掸她雪帽上的雪花。雪雁捧着洁白圆润的下巴,花痴的看着眼前这美好的一幕。“走罢,我送伱们回去。”雪花掩盖了来时的路,贾瑜怕她们踩空,在前面探路,让她们踩着自己的脚印走,可还没走两步,就听见雪雁“哎呀”一声。转身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脚印间隔有点大,雪雁从一个脚印蹦到另一个脚印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贾瑜把她扶起来,见她直揉痛处,连忙道恼,然后学着女子的莲步,轻轻的往前蠕动,把身后主仆三人看的直笑。来到四通八达的画廊,贾瑜对紫鹃嘱咐道:“回去让下人们把院子里的积雪打扫干净再进去,屋里如果烧着煤炉,先打开门窗通通风,让你们家姑娘离那东西远一点,别烫着了。”紫鹃连连点头,林黛玉站在原地目送着贾瑜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回到入尘院,贾瑜让晴雯把下人们的新年喜钱赏下去,包括小梨儿的娘亲李氏在内,所有的小厮、丫鬟、婆子和嬷嬷们各二两银子,下人们拿了赏钱,欢天喜地的跪下给贾瑜磕头。第二天,荣国府里上上下下张灯结彩,下人们俱是身着新衣,除了领到府里规定的一两银子喜钱,各个主子也纷纷慷慨解囊,给自己院里的下人们又赏了新年喜钱,一时间,整个荣国府都弥漫着快活的气氛。贾瑜最爱穿的是月白色或纯白色的袍子,不用像贾宝玉那样佩戴过多的装饰品,头发用玉簪束起来,腰间悬着一块暖色的玉佩即可。“呀,二爷,鸳鸯姐姐来啦。”贾瑜正在看书,听见晴雯在外面喊了一声,贾瑜走出门笑道:“鸳鸯姐姐,可是老太太找瑜有事?”鸳鸯给贾瑜福了一礼,柔声道:“小瑜老爷,府里来了贵客,老太太请您去见见呢。”荣禧堂。除去四王,贾家在八公里独占两个,并一直以他们为首,其余六个国公的爵位并不是世袭罔替的,而是传一代降一级,其他国公府第二代承袭人还是一等侯或者一等伯的时候,荣国府又出了一个荣国公,一门三公,无上的荣光,愈发奠定了贾家是八公之首的地位。虽然贾家到了第三代便没落了,但仍然有一个一等将军和一个三等将军勉强支撑着排面。每年新年的前几天,很多公侯府邸的诰命夫人们都会齐聚到荣国府,来和贾家的太夫人说说话。七个国公府来了五个,十二侯府来了六个,伯府也来了三五个。“老姐姐,听闻名满都中的贾解元就住在贵府里,何不请来一见?”镇国公府的太夫人孙氏和贾母差不多年纪,先是夸了贾宝玉几句,就把话题引到了贾瑜的身上。王子腾之妻刘氏笑道:“太夫人见他做甚?那哥儿不过是个庶出,无父无母,哪值得您见,宝玉不就在这?您老何必放着真佛不拜去拜假佛?”见众人看向自己,贾宝玉害羞的往贾母怀里钻了钻,王夫人一脸的熨帖,自己这个嫂子今天总算说一句好话了。坐在下面的林黛玉攥紧了手帕。孙氏笑而不语,贾母撇了刘氏一眼,淡淡道:“我们家不看这些,他老子和他祖父都是正儿八经的嫡出,他生母也是清白的良家女子,再说了,庶出又怎么样?照样能考到解元,年后春闱还要考状元呢,倒是你们家那个嫡出的哥儿,我怎么听说都二十好几了还是个白身?太太还是多去操点他的心吧。”贾母对贾瑜的感官是复杂的,又想看到他好,又想看到他不好,想看他好是因为他将来要是为官做宰,也能照顾自己的宝玉一点,不想看到他好,是怕他掩盖了宝玉的光芒。虽然大户人家都讲究嫡庶之分,那也都是在背地里说,极少有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只要不涉及到争夺家产爵位,庶出的照样是自己家的哥儿,身上流淌的是自家的血脉,再说了,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大人物都是庶出,不乏也有万人之上的皇帝天子。宁国公贾演生四子,,贾瑜的祖父就是贾演另外一个嫡子,是贾代化一母所生的亲胞弟,后生嫡子贾致,贾致生的贾瑜,只不过不是正房太太所出,而是和外面一位陈姓良家女子生的,具体经过不详。生完贾瑜没多久,贾致和陈氏先后病逝,贾瑜的嫡母不愿意收养他,贾敬看在和贾致是堂兄弟,以往也曾亲厚的份上,便让贾珍把他带回宁国府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