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业殿中,雕龙大铜炉正熊熊燃烧。
最近这十来年,严冬愈发寒冷,今年尤甚,还没到隆冬,积雪已有尺厚,宫殿的房檐下都挂着长长的冰柱,冻死的流民每天也都有上百人。
“钦天监正屡次上奏,声言苍天造物,阴阳调和,寒暑相济,这十几年来日趋寒冷,再过几年,恐怕要大旱。让朕多造粮仓,多囤粮食,一旦有灾,假以救济。”皇帝面色不悦,将奏折一摔,“危言耸听,真该治他个妖言惑众。”
公协替周显望辩护道:“圣上,周监正精通天象,推算历法,预测天气,真是无人能及,算出来的农历真是丝毫不差,说雨水就有雨水,说小雪就是小雪,我们农朝以农为本,不误农时,利于耕作,周监正还是有大功于社稷。”
“周监正算是为公为民,多储粮总是没错的,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啥时都要吃饭,朕责令加筑粮仓,存粮从三年改为五年。”皇帝大大咧咧的挥挥手。
“圣上英明!”中辅纷纷恭维。皇帝笑呵呵的制止了大家,“这些话以后少说。”转头问公协,“你这几天去太仓查验,粮仓都填满了吗?”
“太仓加盖千座粮仓,每个粮仓容量万石,五千粮仓共储存五千万石,已储满四年粮,正打算从常扬买粮,将太仓粮储满。”公协对此信心十足。
蔺钦良有些担忧,“千万石粮啊!若是着急填满太仓,会让粮价飞涨。”
吴茂荣提议,“东元最近几年粮食大丰收,粮价都跌倒了四百钱。”
众人听到东元,就联想到了结交东元的姜云天,心里咯噔一下。
皇帝脸上挂霜,脸色阴沉,冷哼一声,“东元?什么意思?”
公协赶紧转移话题,“此事容后慢慢商议。只是东元使者前来,提起贝丘和元镇交换事宜,问我们,原有的盟约可否继续执行?”
公子胜提议,“拥有元镇,就控制元水下游,水师攻击青郡和原郡的依托;陆上可威慑济郡和泰郡;和宿关前后呼应,对泰宗大营形成钳制,只要元镇在我们手中,就能牢牢控制住广野泽,这样邢襄就处在威慑下,邢襄势单力薄,只能归顺,连通广野泽和邢襄,大陆泽中的阳武和中定也会尽入囊中。”
皇帝禁不住赞叹,“大手笔,大计策,这才是大国气象!中帅果是志度恢弘,可真是朕的吴启圣啊!”皇帝看着舆图上茫茫广野泽,依然沉浸在宏大的畅想中,“如果按照中帅所说,只要再给朕二十年,皇领一统中天,指日可期。”
看到皇帝兴奋的目光,其他中辅不敢扫了兴致,让刚刚生出的梦想破灭,只能硬着头皮附和道:“圣上春秋鼎盛,有生之年,定可一统中土。”
梁相很是担忧,“圣上,东元岂能不知元镇的重要,定会疯狂的抢夺元镇。”指着舆图上的元镇,“东元只要将护卫元镇的水系改道,便可打通陆路,兵员物资畅通无阻,源源而来;我们的戊辰水师不如东元甲辰水师强盛,无法控制水路,东元只需用最笨的办法,封锁、围困、虚弱,便能夺下元镇。”
“半年前还和东元、河间商议对大泽进行疏导,三国都能从中得利,算起来,我们皇领是得利最大的,可惜了!”吴茂荣说着,叹息一声。
众人都听明白吴茂荣话中的深意,随着姜云天被抓捕,东元和皇领的关系骤然紧张起来,东元和皇领交恶,此事就再也无人提及了。
皇帝冷冷的盯着吴茂荣,“你说朕处置姜云天不对?”
吴茂荣迎着皇帝的目光,无畏的言道:“姜相自幼和圣上交好,冒着族诛大难,参与东林门兵变,被圣上委以重任,尽心治国,机鉴明远,臣下认为,姜相有从龙之功,圣上待姜家也恩重如山,姜云天绝不会有谋逆之心。”
看到皇帝阴晴不定的表情,梁兴奴担心事态激化,赶紧转移议题,“圣上,距离元节愈来愈近了,再过十八天就要冬至祭天了,很多仪程还没有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