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田弘遇刻意下套,骗了我五百两银子的外债?
没用的!
可这个债又摆在眼前,他亲自画押了五百两银子的欠条,否认不得,人家又催逼,有什么办法呢?
田弘遇看了看,笑了:“小赵这个人呢,我是理解的,他家里没多少银两,赵大人又清廉刚正,从不贪墨,当下哪里来的五百两?这样,我作主,这五百两银子,便多宽限一些时日吧,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再说。”
那管家自是不敢多说,应了一嘴便退下了。
赵旭则是站在中间处,左右尴尬,只得敷衍道:“田伯父,我会让我父亲尽快写奏疏弹劾周国丈的。”
田弘遇摆手;“赵大人呢,我是了解的,这事不急,来,大侄子,先吃点东西,伯父我已经让人准备酒菜了,等会咱俩喝点。”
赵旭便更加不自在了。
他大抵能感觉到,这老货是在故意拉拢他。
恩威并济,又不催债、又不催弹劾周奎的奏疏。
能有什么目的呢?
很快,酒宴开始。
有美酒,宫廷用酒秋露白,有美人,秦淮八大美人之一陈圆圆。
可面对丰盛的酒菜和美人,赵旭是半点心思提不起来。
“年纪轻轻,竟是不好此道?”
田弘遇突然问,很快又释然:“是了,你还没成婚呢,哈哈,说来你爹也真是的,把你终身大事耽搁着。”
赵旭自是不好接话,只得尴尬一笑。
酒宴继续。
田弘遇倒是舒坦的很,浑然将赵旭这小子忘记了似的,只顾着欣赏陈圆圆黄鹂般的歌喉。
就在这“主宾尽欢”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叫骂之声。
“田弘遇,田老狗,滚出来!”
“田弘遇,你算什么东西,连孩子也欺负?你还是人吗?啊?滚出来!”
“老子今天就站在这里,你不出来,老子就一直骂!”
“没种的老狗,滚出来!”
骂声阵阵,且相当难听,只是一刹那,便令得整个府邸安静下来。
陈圆圆歌声止住,四周诸多下人、小厮等皆身躯颤颤,头也不敢抬。
厅堂间,田弘遇本乐呵呵的面目瞬间沉了下去,眉头紧锁,十分阴沉。
至于赵旭……他更尴尬了,喉咙涌动,一时间很懵逼。
无他,只因外面那叫骂之人赫然是他的老爹赵巽。
这……什么个情况?
自家老爹,而今的御史,文人,读了四十多年的圣贤书,竟骂出这等粗鄙之语?
且骂的还是当朝伪国丈田弘遇?
不是吧?
不会吧?
疯了吧?
连这等勋贵,你也骂?
“田伯父,我,我……”
他结结巴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因为自家老爹先前弹劾田弘遇的缘故,这梁子便结下了。
他这边呢,好不容易放下所谓的仇恨,好声好气的商量,才勉强算作和解。
然后自家老爹就跑来骂街了。
光天化日,堂堂文官御史,堵着人家国丈的大门骂!
这是再度把人往死里得罪啊!
“你怎地?跟你没关啊!”
不知何时,田弘遇面色已然收敛,很平淡,甚至还能笑得出来。
“人人都说御史赵巽刚正不阿,于是什么都不怕,更不惧勋贵,现在看来,这话是真的啊!”
田弘遇起身,大笑着迎了出去:“你坐着,我去拜一拜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