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无奈。
若按照先前的推测,他必定是要去四川道的,那怎样都无所谓了。
可既然留在这京城,便要顾忌许多事宜与禁忌。
比如,那臭小子前些日子就被田弘遇下套坑了五百两银子,还强行催债揍了一顿。
背后的原因,无外乎当时身为御史的他弹劾了那田弘遇肆意妄为,自南边弄来了一个秦淮瘦马陈圆圆。
这是警戒。
故,以后要尽量小心着些了。
“成吧。”
刘理顺应了一声,旋即戏谑的抬头:“话说,你赵石头连求人都这般硬气吗?”
赵巽理所当然:“那要看求谁,若换做其他人,要我求他们?便是他们先低下头来央求我求他们,我都未必答应。”
刘理顺大笑。
又一日,文华堂。
刘理顺在一番教导之后,顺口道:“殿下,近日来有个趣事,听说户部郎中赵巽之子赵旭,一个秀才,竟是被赶去与流民们一起干活了,真是可惜啊,那赵旭读书不怎地,想来,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缺少名师指引吧。”
朱慈烺略微错愕,却立刻会意。
那赵老哥被赶去与流民一起干活,定是赵巽故意而为之。
若在加上眼前刘师傅的一番话,意图,再明显不过,是想请他父皇那边隆恩,特赐那赵巽去国子监读书。
对于这事他本是不想掺和的,可既然刘师傅开口了,他倒也不好回绝。
不多时,他来到文华殿,简单见礼问候后,便提及了赵巽事宜。
“哦?那个软骨头?”
崇祯皇帝看了看,不禁哼笑出来:“原来,那赵石头也没传说中那般刚直嘛。”
言外之意是赵巽也有私心,想要自己儿子进入国子监,却又不好自己开口,便找上了詹事府左中允刘理顺帮忙。
“父皇,不是的……”朱慈烺正要解释,却被打断。
“朕都知道的,早就等着那赵巽主动‘开口’呢!”
崇祯皇帝笑着,很快又摇了摇头:“但,吾儿啊,你要知道,那赵旭是个软骨头,毫无读书人的风骨,日后,若教这等人进入朝堂为官,又能有什么作为呢?不过是给朝廷增个狗贼叛徒罢了。”
言语之间,已有锋芒显露。
这么多年来,大明的叛徒,可是不少!
朱慈烺见状,微微垂着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你放心吧,为父心里有数。”
崇祯皇帝挥手,顺势揉着额头。
不大好办啊。
懂的徇私情与变通的赵巽,可当大用,而一个窝囊废软骨头……要怎么用呢?
当真格外恩典那赵旭去国子监读书?
按理说,只要是七品官以上的子弟,都可以进入国子监读书的,可赵旭那小子实在是太不像话啊。
时光恍然,四五日过去了。
期间,崇祯皇帝仍旧没给出具体的答案,整个京城也一如往常,直至这一日。
中秋之后的大明京城,天朗气清,约中午时分,一间无名小院中,十余人掌柜商人皆穿着带鲜艳的袍子、冒巾等,正拘束的站着。
前方,一老者端正坐,笑呵呵巡视十余掌柜商人。
“我姓牛,是个管家,具体是哪个府上的管家呢,你们不必清楚,也不必太紧张。”
“今日,将尔等叫过来,是有好事的。”
“我呢,无意间得到一批白糖,你们先看看,能多少钱收下,又由谁来收。”
言语间,有人抬着几个袋子到跟前,展开。
“我当然也清楚你们多少有些身份,没关系。”
“在这京城,大家都是勋贵,互相给点面儿,是吧?”
“喏,看吧,看完之后出个价。”
说罢,那牛管家便闭上了眼。
十余掌柜商人面面相觑,皆相当不自然。
不对劲的。
单看眼前这几袋子的白糖,大约二三百斤,便都是上等白糖,也就价值二三十两银子罢了。
那么,只是因为二三十两银子的事情,便将他们十余掌柜都叫了过来?
实在没必要吧?
嗯?
风声大,雨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