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2 / 2)

刘纬问:“都知欲与何罪科之?诡冒姓名?”

卫绍钦横眉怒目:“不能?”

“真不能!”刘纬轻笑,“先帝雍熙二年有诏:雇人撰述文字应举者,许人告言,送本处色役,永不得仕进。同保人、知者殿四举,不知、殿两举。受雇者,在官停任,选人殿三举,举人殿五举,诸色人量事科罪。”

卫绍钦气极反笑:“你当老夫目不识丁?量事科罪,不也得在本州色役?”

刘纬道:“你老人家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谁雇人?谁受雇?你老人家就没想过,萧十一郎根本就是萧十一妹?至始至终都是萧十一妹扮作男装应发解试?”

卫绍气急败坏:“女子私入科场、夺解元,不也得流?”

刘纬问:“国法何在?”

卫绍钦瞠目结舌:“无律可依?”

“不仅无律可依,也无故事可循。”刘纬问,“若是都知上奏,官家如何处置?赠一诰命?立一牌坊?流……不可能。”

卫绍钦羞愤难忍:“所以你一直想让娇娇应童子试。”

“我是想,可没人接话茬。”刘纬推心置腹道,“我知道你人家是在心痛萧家省下的那三万贯,没关系,可以在班荆馆找回来。”

……

李宗谔正因为耶律燕哥的入宫礼仪,和萧知可、萧札剌争的面红耳赤,临门一脚,就是踢不进去。

刘纬、卫绍钦像是及时雨,奉上一纸青白相间的“耶律”族谱,奉黄帝为始祖,基本依照耶律阿保机当初的设想繁衍至今。

卫绍钦一通似是而非的肺腑之言让耶律谐里、耶律干宁当场痛哭流涕,“奉大宋皇帝陛下口谕,北朝国姓请北朝皇帝陛下加印以告天地。”

萧知可、萧札剌也想为后室搏此殊荣,却被刘纬一句“过时不候”怼了回去,两人再次乱成一团。

耶律留宁硬着头皮抛出早已备好的腹案:一脉两支。

刘纬道:“帝后一体,古今如此。一谱表两支恐为后世诟病,不如一纸表两谱,一面横书,一面竖书。”

一纸两面,也有轮流为后的意思,就连耶律留宁都认为刘纬的提议更恰当。

卫绍钦捏了两手汗,私下问刘纬:“为何大费周章?不怕夜场梦多?”

刘纬畅想未来:“争来的更值得珍惜,他们一定会成为此次玉牒、族谱修撰的捍卫者,你我也会名留青史。”

卫绍钦嗤之以鼻:“内藏库所入少于两百万贯,老夫就信了你这番胡言乱语。”

刘纬振振有词:“祭祖三牲不是人吃了?你老人家只是山呼万岁、能坐在都知这个位置上?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谁也别想坐享其成!有钱出钱,没钱等下一个五百年。”

……

九月一日,黄昏。

契丹秦国公主耶律燕哥经拱宸门、通极门、内东门、会通门嫁入深宫,赵元偓、王旦、陈尧叟等人领诸司使奉迎。

妃为妾,不可能走丹凤门,更不可能以百官、宗室班立奉迎,无乐无奏,无赞无引,不闻钟鼓。

只有一辆六驾厌翟车孤零零的行驶在南北大街上。

只有一串悄不可闻的低泣声轻唱离歌。

这一刻。

萧知可、萧札剌、耶律谐里、耶律留宁无不泪流满面。

堂堂契丹天之娇女竟然以妾侍人!走的还是后门!

但这已是刘纬、李宗谔争取来的最好结果,王旦、陈尧叟作为在京政军首脑,本不应该出现。

……

赵恒也有点过意不去,含糊不清的赐斋宴相国寺,并命文武百官非病、丧不得缺席。

萧知可、萧札剌由王旦、陈尧叟作陪。

耶律谐里则和刘纬相邻,怏怏不乐的发着牢骚:“方才真想喊一声不嫁了!”

卫绍钦直翻白眼。

刘纬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不瞒上将军,我也有同感,想到小妹将来会嫁人,就心如刀割。”

耶律谐里轻叹:“不过这女儿家总得嫁人。”

刘纬心血来潮:“可以招赘啊?我决定了,以后省吃俭用,给小妹招个百依百顺的才俊做夫婿。”

耶律谐里欲言又止:“少卿不是在说笑?”

刘纬言之凿凿:“子女随夫姓,算不上赘婿。”

卫绍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是过不惯安生日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怕没安生日子过?”刘纬反过来劝耶律谐里,“上将军不用担心耶律贤妃,南北建立信任绝非一朝一夕,多多少少会受点委屈,有耶律贤妃贤良淑德在前,诸位来使知书达礼相佐,相信不久的将来,明媒正娶水到渠……唔……”

卫绍钦紧紧捂着刘纬的嘴,“上将军见谅,这孩子固疾在身,每月朔、望日发作。”

耶律谐里比卫绍钦更不要脸,不管不顾的接下承诺:“少卿年方十六,定能见证南北盛事。”

是夜。

卫绍钦的咆哮在嘉善坊西院响起,“你这张嘴比寇准、张齐贤还招人厌,早晚不可收拾!”

刘纬再放厥词:“你老人家就不能往好处想想?若以幽云十六州陪嫁,别说皇后,就是再多一个太后,官家也愿意。”

卫绍钦气的浑身发抖。

常长乐跌跌撞撞来报,广陵郡王赵元俨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