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利之所趋(1 / 2)

 宋初,文武百官均有与宗室联姻传统,各有侧重而已。

文官以嫁女规避“驸马都尉”这一养而不用的清贵头衔,多选南宫北宅等旁系宗亲,尽可能的远离亲王。

武官则以尚、娶为主,算是“杯酒释兵权”之后的一种推恩。

赵元俨欲娶刘娇而不得,便将妃位闲置,仅纳了两房妾室,一方面是在赵恒及一众宗亲面前卖惨,一方面是警告文武百官尊卑有序、先来后到。

文武百官对赵元俨还是比较在意的,毕竟赵恒两子出身均为人诟病,而赵光义登基之后又一直强调“国有长君、社稷之福”,为帝位传承添了太多不确定性,兄终弟及已经有过一次,为什么不能有第二次?

他们也对刘纬报有深深的同情和理解,二十二岁的翰林学士,拜相只是早晚的事,倘若同赵元俨联姻,能拜参知政事就不错了。

所以,当刘娇果断给赵元俨难堪时,文武百官暗暗心折。敢于叫好的,则是奔着百万缗妆奁去的。

在这个嫁女倾家荡产的年代,南宫北宅的宗亲亦不能幸免,往往因为嫡女动辄十万缗以上的嫁妆而借贷、甚至是破产,逼得内侍省出面限制百官与宗亲的婚聘财物,但攀比之风依然我行我素。

刘娇喊出的百万缗妆奁让人分外眼红,人财两得,还能无忧无虑的做官。

没人怀疑真实性。

四海商会的吸金能力有目共睹,香水、肥皂等新奇日用品横扫宇内海外,已成为丝绸、瓷器、茶叶之后的又一贸易担当。

浚仪石家虽然先后失去石保兴、石保吉的庇护,却又因财大气粗的石康孙异军突起,再次跃居为京畿顶级门楣。

刘娇的归宿备受朝野关注,有人敢于望眼欲穿。

他们是赵恒潜邸旧臣,坚定不移的拥护子承父业,不是太在乎赵元俨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想法,并四处引援。

宣徽南院使兼枢密副使张耆、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杨崇勋、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夏守恩均有联姻心思,若非刘纬正在东南沿海生事,早就以书信沟通。

又属南作坊使、勾当皇城司刘美的心思最为迫切,其子刘从德男大当婚,而且是同姓,无入赘等心理负担。

虽然刑统律明确规定:同姓为婚者,各徒二年。缌麻以上,以奸论。

却因曹利用与曹彬第七子曹琮的联姻而形同虚设。

刘美妻兄钱惟演最先提出“刘刘”联姻这个想法,并怂恿刘美在刘纬孤立无援时雪中送炭。

能不想吗?

刘纬当初所办学堂已经成长为光教学院这样的庞然大物,以一己之力撑起四海银行,并深度介入四海商会运作。

刘娇所办幼儿园一样红红火火,个人主见不比刘纬差,敢把探望赵念念、赵全益的赵元俨拒之门外,这样的主妇当家,何愁家不兴旺?

但刘美有那个心,没那个胆,命其妻钱氏入宫征求皇后刘氏意见。

“莫要学元俨。”

皇后刘氏的表态模棱两可。

于是,钱惟演通过钱易放口风,并暗示已得皇后刘氏默许。

钱易一口拒绝:“同姓不婚。”

不婚就不婚吧,钱惟演没多想,却在冬至大朝会那日凌晨被刘娇堵在朱雀门。

刘纬以女角抵手六人为刘娇亲随,她们扒开钱惟演侍从、硬抱钱惟演下马。

“姑奶奶家的马不见了,钱学士座下这匹很像。”刘娇隔着马车帷幔大放厥词,马忠、石贻孙鬼鬼祟祟的跟在马车后面。

朱雀门开启的那一刻,也是外城百官蜂拥入朝的那一刻。

只有参知政事丁谓走在翰林学士钱惟演前面,剩下的何全被堵在门洞里。

“姑奶奶”一词,早在刘娇发特刊招赘时就已闻名遐迩。

百官的愤怒焦灼立成八卦心理,坐视钱惟演侍从躺平呻吟。

监门官不由自主的缩头。

钱惟演仅以身免,咬牙切齿道:“公然袭击朝廷命官,县君是想作乱犯上?”

“信口雌黄,会有人信?”刘娇隔着,“姑奶奶不会无耻到污蔑钱学士心怀故国,但可以拉钱学士去开封府论个是非曲直,让天下人评评理。”

钱惟演拂袖而去:“县君好自为之。”

刘娇轻笑:“好自为之?我家兄长比令郎还年轻,钱学士敢让姑奶奶一时不痛快,姑奶奶就敢让钱学士一辈子不痛快,山高路远,走着瞧!”

赵恒并未因此事处置任何人,奏疏一律留中,仅仅只是嘱咐了皇后刘氏一句:“元俨未纳妃之前,不要过问刘娇婚事。”

……

家书等一般文书往来福建走步递,传递速度无法跟诏敕比,刘纬暂时一头雾水,不知是赵恒愧疚所致。正当他准备收拾泉州水师时,传世忽至莆田告别,因施护染恙再度北上。

刘纬对施护满是愧疚之心,书信一封请传世带回。

大量汉传佛教僧人赴西域弘法的成效尚不可知,仅带回蕃僧十余人,有三人与施护母语相似,勉强拉拉家常,聊胜于无。

传世不耐奔波,由海路经长江入内陆,再走南北大运河,转汴水抵达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