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西取党项(五)(1 / 2)

 天禧四年九月二十一日,李德明领兵十二万围延州,立寨龙川口,兵线绵延三十里。

此时,党项官制尚未确立,部落不分大小,均以首领总其军政,出征也以部落为基础军事单位。

党项来使持节立于南门外:“我王请问南朝冯枢密使。”

一披甲青壮立于城头反问:“某金明县令李说,敢问西平公,为何焚我金明?”

党项来使悲愤填膺,朝天怒吼:“毁我灵州千里沃野,不血此仇,誓不为人。”

“信口雌黄!”李说吼了回去,“我平夏军来报,灵州诸渠决口,实是拓拔德明阻王师讨逆之举,而今越冬无望,又驱小部妇孺入寇延州,省其衣食,以资穷兵黩武之费,用心狠毒,甚于虎狼。”

党项来使折断旄节:“南朝君臣无耻之尤,这官儿不当也罢。”

李说再度怒怼:“杀我人民,掠我蕃户,苛虐部众,敢建宫阙,僭拟帝制,哪一条不是当诛之罪?尔等享我大宋俸禄,却又年年犯边,与衣冠禽兽何异?”

党项来使怒掷旄节离去:“我王一日不复此仇,一日不解衣甲,一日不沾荤腥。”

……

冯拯在北城楼之上远眺党项军势。

金明巡检都监李士用在一旁详述边境及路上见闻。

挡在要冲的围寨、山水砦多被夷平,屡劝不离的山民均已罹难。

金明县聚得蕃兵三万,大半遁入保安军,或是散于群山之间,来延州驻守的不到八千。

党项诸部则是举族前来,老弱妇孺在沿途要冲留守,仍有三三两两的小部落自龙、洪二州出,实际兵线可能长达三百里。

冯拯掩去心底隐忧,笑道:“一路辛苦,延州防守可有不足?”

李士用道:“回枢相,党项贼仓促前来,负粮不足十日之用,而我周边坚壁清野,令其无从补给,最多围城四日,过则不败自溃。”

冯拯频频点头,嘉许之意甚浓,但内心疑虑未减分毫。

党项兵负十日军粮寇边,只能是就地征调,灵州和黄河以北的兵力未动。如果西路军分兵回援,悬在塞外修耀德、溥乐、清远三城的役夫又会是什么命运?

是夜,拓拔德明渡延河,破南关城,取宋将头颅为酒器,以臂血和酒,召各部大头领同饮。

是夜,冯拯封堵延州城门。

次日五更,战鼓如雷,飞梯北来。

党项兵由东西两面同时进逼延州城,焚毁护城河外围的鹿角木等障碍物,填陷马坑,投石机似乎不堪重负,有气无力的砸在城墙中央。

冯拯、李士衡亲临东门城楼押阵。

点点星光下,党项老病妇孺一手举盾,一手负石,穿梭在箭雨之中,不断有伤重者投水自填。

李士衡声音发颤:“可悲可叹。”

李说叹道:“计相有所不知,党项历次犯边寇城,皆以我大宋子民为驱使,往往是城下哭声一片,城上哭声一片,何部署在鄜延路置围寨以后,边民半日即可坚壁清野,他拓拔德明只能拿属民性命来填。”

李士衡问:“不止十万吧?”

李士用道:“拓拔德明所率青壮不足十万,加上老弱妇孺应在十二三万左右。”

李士衡眨眨眼,没了再问的性质。

延州兵额一万八,加上冯拯兼职所遣,勉强两万人,又分为出三都屯于南关城、北关城、东关城。

好在此次用兵未征陕西役夫,城内有万余壮丁可供差遣。

李士用所领的八千蕃兵似乎成了最不稳定的因素。

冯拯遂招部署、钤辖、都监以及李说、李士用等来援交底,城内有猛火油五百罐,但又声色俱厉的嘱咐:“不得外传,第一日不得使用,贼不落城头不得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