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西取党项 (十一)(1 / 2)

 “卑鄙无耻!豺狼心性!”

黄河南岸的刘纬破口大骂。

左右无不莞尔。

一个在河南决渠,一个在河北决渠,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区别吗?

其实,刘纬另有所指。

决河南诸渠,实则师承后来的党项太后梁氏。

史上,宋神宗赵顼曾于元丰四年(1081年)兵分五路伐夏,以重兵围灵州,却遭梁氏决七级渠倒灌,死伤不下二十万,赵顼亦因此役郁郁而终。

所以,刘纬尽废灵州水利并无任何心理负担。

拓跋德明做的更彻底,不仅把灵州的老弱妇孺留给平夏军,还命黄河以北的顺州、怀州、静州三地老弱妇孺乞粮平夏军,并一改固城以战的打法,尽拔三地青壮屯阴山,时不时的借严冬和泛滥河水骚扰平夏军后勤。

面对一击即走的骚扰,平夏军可以把行军、补给路线挪至黄河沿岸。

面对五万既无毡帐、也无牲畜、而又嗷嗷待哺的老弱妇孺,平夏军却陷入两难。

青壮役夫尚且因补给难以为继提前返乡,遑论并无丝毫认同感的党项老弱妇孺?

石普、韩守英欲驱党项老弱妇孺妇孺往怀远新城去。

刘纬辗转反侧一夜,还是决定肩负起赈济重任,十二岁以下孩童及其母一日两粥、每一百五十人居一帐,十二岁以上一日一粥、给煤取暖。

这就意味着平夏军的粮草撑不到四月,加上春季道路泥泞难行,即便京畿有粮草发给,也不一定能及时运至阵前,而军中不可一日无粮……

舆情汹涌,各军都指挥使、都虞候无不骇然,纷纷赴中军大营跪请刘纬收回成命。

刘纬再次缩短归期,保证会在三月之前收兵,勉强按下争议。

……

灵州告捷效应仍在持续发酵。

党项石州守将正在同何亮讨价还价,拓跋山遇便孤身前往东路军大营请降,而夏州青壮则携粮草经荒漠驰援怀远,又是一城嗷嗷待哺。

长城以北的党项大小部族均是如此行事,荒漠、草原多是老弱妇孺留守或降,青壮尽赴怀远。

宥州在望,何亮、蓝继宗却忧心忡忡。

怀远之战会是一场灭国之战。

党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无须战胜,只需耗尽宋军粮草,为了促进宋军消耗,不惜以老弱妇孺尽付之。

……

天禧五年的正旦大朝会,可谓是普天同庆,山呼万岁之声数倍于往年,经久不绝,礼赞官屡止而无果。

于是,大宴群臣、蕃使于集英殿。

契丹来贺正旦使、保静军节度使萧侃、直枢密宋璋居武班首位,与荣王赵元俨、枢密使曹利用为伴,是殿中唯一的不和谐因素,个个绷着一张臭脸。

两道半大身影忽自御座左右下殿,而宴乐如故,不带一丝停顿。

太子赵祯奔东班首位,与寇准、丁谓等人相谈甚欢。

东平郡王赵全益至西班首位,有模有样的同曹利用宣答一番,略过赵元俨,直接同契丹来使寒暄:“诸位北朝来使一路辛苦。”

萧侃、宋璋以下受宠若惊,纷纷离席见礼,引来一阵又一阵侧目。

赵全益头头是道:“诸位来使循常礼,于我、于南北而言,方为大善。”

萧侃面红耳赤的入座,抬头看了赵全益一眼,又一次猝不及防:“郡王殿下这是碰着了?”

赵全益脸上装出来的老成全然不见,有一股子告歪状的狡黥:“小娘娘打的……”

小娘娘即耶律燕哥,另一位杨贵妃也称小娘娘,算是赵恒、皇后刘氏的某种妥协。

萧侃干笑两声,言不由衷道:“爱之深,责之切……”

赵全益没了攀谈兴致,迎向下一位,“请诸位来使慢用,此行山高路远,也请诸位来使保重身体,明年再会。”

宋璋瞥了萧侃一眼,仿佛再说:哄孩子都不会?老子还没说上话呢?回去怎么交待?

萧侃忽然来了酒兴,说了句公道话:“公主殿下这脾气要改,额头都肿了!没轻没重的!”

赵全益的注意力已全放在蔡州园练使赵允升身上:“兄长怎么还不让我那几个侄子进宫?要不兄长请我去府上做客……”

赵允升大感头痛,又不敢让赵全益继续唠叨下去,含糊不清的承诺:“请殿下放心,不晚于初十,这次一定……”

一众使相不停打量崭露头角的七皇子赵全益,开始腹诽宫闱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