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通战鼓响彻山野,大西军的炮兵阵地突然爆发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闪烁,浓烟弥漫之间,十几发十来斤重的铁弹从闪着橘红色火光的炮口猛冲而出,在半空中呼啸而过,径直砸向了根本就是还没反应过来的尼堪护军。
随着威力惊人的铁弹砸下,又是一阵地动山摇,那些披着铁甲的战马,惊恐不已,一片嘶叫,甚至有一些已经不受控制,将背上的骑兵甩得晕头转向,叫苦不迭。
而那些不幸被铁弹砸中的,或整匹马直接被撞飞十几米,连带着数匹被牵连的战马,轰隆倒下,血水四溅,身上还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或者就是马头,马腿瞬间被砸断,然后剩余的残马连带着背上的士兵再轰然倒下,迅速在伤口处流出了一滩稠黑的血水。
其中,自然还夹杂着许多清军士兵凄凉的惨叫声和惊慌失措的哀嚎,战马的嘶鸣。说到底,管你什么真满州八旗兵,什么全身披甲,什么身经百战,在十几斤重的炮弹面前,都不值一提。
不过,这个时代的重型火炮,由于还是实心弹,除了砸开城墙之外,野战之中,更多的是恐吓作用,而非杀伤力。
但这已经足够了,在这个职业士兵都需要经过专业训练,需要相互配合作战才能形成强大战力的时代,打乱敌军阵型,胜算已然是大大增加了!
而随着第一轮齐射结束,各炮炮手开始重新调整因为后坐力而偏移位置的火炮,随后便有一个炮手用一根裹着湿布的棍子处理炮膛之中残留的火药残渣,火烫的炮膛之中发出了水受热蒸发的丝丝声。
紧接着,等水汽带走了部分热量之后,火药装填手开始用一个杯状容器往里填入恒定量的火药,另一個炮兵又紧接着将铁弹装入,刚刚那个拿着棍子的炮手此时再次上前,用棍子将炮弹给牢牢压实,至此,新一轮发射的准备工作才算完成。
虽然大西军的火炮多是缴获而来,炮手又从来没有经过所谓专业的训练,但明清战争打了那么多年,用了那么多次炮,那些所谓的专业动作,规范步骤,对于不少久经沙场的士兵来说,早已经是熟练无比了。
而此时的尼堪,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是一时哑语,目瞪口呆之际,完全说不出话来——李定国不是没兵了吗?李定国的大军不是早就溃败了吗?怎么会突然之间,冒出这上万大军来?
而尼堪的三千护军在一众经验丰富的中高层将官的指挥下,正试图从慌乱中重新调整好部队,甚至还颇有一番准备展开新攻势的架势。
不过,这样的调整,随即就被第二轮炮击给打乱了,炮兵阵地上的白色烟雾再次弥漫,空气中充斥着呛鼻的硝烟味,炮弹飞驰而过的呼啸声让人心悸不已。
李定国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愈发坚毅,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暂时放下了,诱敌三百余里,历时四天有余,损兵折将,丢城失地,己方还一直处于劣势之中,谁知道他心中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隐忍至此,终于是将清军引入了包围圈,虽然只有区区三千,但酋王尼堪在此,便也算是值得了,而且正是因为只有三千,李定国才有把握,将其一举歼灭,擒杀了那酋王尼堪!
“来人,摇旗,让铁骑营,铁骑左营两面夹击,天威营,西镇营紧随其后,将清军分割包围,逐个击破!”
随着李定国一声令下,旗手舍力挥舞,山坡后方,两大骑兵营同时收到指令,近一万骑兵同时启动,战马踩踏地面而发出的轰隆声由远及近,震天撼地,甚至比刚刚十几门红夷大炮齐射的阵势还要大。
而与此同时,清军也没有坐以待毙,他们开始朝着部署在低矮山坡两侧的火铳兵,弓弩手,以及少数轻型火炮阵地展开进攻。
这就是这个时代,火器的局限性了,火铳,鸟枪,虎蹲炮等轻型火器的有效射程实在是太短了,如果将其埋伏在有效射程之内,必然会被清军发现,所以只能将其放置在近千步以外的两侧山坡之上,以防清军突围。
也正如李定国所预料的那样,这支清军骑兵悍勇异常,就算是被红夷大炮偷袭了,也依旧没有丧失胆气,依着一路连战连胜的思维惯性,仍旧不把这些伏击的明军放在眼里,甚至还试图进攻两侧低矮山坡之上的士兵。
当然,说是低矮山坡,其实和那些有着一定斜度的平地也差不多,并不能很好地阻止骑兵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