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通往后退了几步,扬鞭指着王贵与徐开地两人,没好气道:“马千户,你带出来的好手下,你们给我等着,这件事儿没完。”
他再蠢也是身经百战不死的兵头,自然能够感受到徐开地方才抓住他的脖子那一瞬间,身上展露出来的那种气势。
被他的眼神盯着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了一些老掌盘那些级别的人物身上都未曾有的自信和坚韧,当然,以他的脑子也联想不到太多别的东西,只是觉得一切并未如自己所愿,他本就是没什么城府的人,才方寸大乱。
“是是是,没完,没完,是小的管教不力,回去之后,小的定当严惩不贷。”
王贵哈着腰赔礼,转头又朝王虎打眼色道:“王虎还不快把这个不识规矩的给我押回去?”
王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应道:“哦,是!来人,快,把甲哥儿给我轻轻的押回去!”
……
好不容易将徐开地从营中拉出来,走出一些距离后,王贵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你这蠢货,不知道那刘通是掌盘的亲信啊,要闹出什么事情来,不是让掌盘的难做吗?”
徐开地甩开左右押着他的手下,“谁让他说你的不是,你要不来,我给他一脚踹地下去!”
王虎闻言破口大骂道:“什么?他说贵叔的不是了,真他奶奶的,我回去找他算账去。”
“贼你娘个没脑子的,你给我回来!你他娘的,还说什么轻轻的押回去......”王贵左右开弓,叫停王虎后,又朝徐开地道:“他爱说你就让他说去……”
徐开地啐了一口道:“他打我一鞭子我都忍了,但他说你就是不行!”
“说得对,不愧是我甲哥儿,干得好……”
看见两人相视一笑,王贵仰天长叹,叹完继续骂道:“幼稚,愚蠢,蠢货,你们两个……”
在他们身后,满身是伤的孙新看着骂骂咧咧远去的徐开地等人,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清流河渡口。
这支南边的军队,其实并非卢象升本部,而是打着卢象升的旗号,牵制流贼注意的,如今百家桥作战失利,北上的计划受阻,总领兵当然知道自己只剩下强行从清流河过去,往五里桥支援主力军进攻这一条路可走。
战场已经被他拖拽到了清流河畔,兴许曹操也想不到,官军能在这等季节脱裤子渡河,入夜后暂时没有加强侦查和穷追猛打,总兵连夜动员了所有部队,留下了一位总旗率领的一支队伍,用以阻挡追兵过河。
临别之前,他站定在诸将士身前,大声道:“卢大人已经摇行到流贼腹地,待本将军北上支援大人击溃流贼,定会回来救援你们。”
被留下驻守渡口的总旗奉命躬身道:“大人放心,在下一定守住渡口。”
其实,剩下的人其实心中非常清楚,他们留下来的命运是九死一生,奈何生逢乱世的兵将,使命便是如此。
死伤抚恤总兵已然应允,一条贱命,若能改变大局,又有何不能死的呢!
总兵拍了拍那总旗的肩膀,继而下令大军开始渡河,他翻身上马,从留给这位总旗的部队中穿行过去。
众将士抬头望着总兵骑马在他们身边走过,脸上黑乎乎的,简单的眼神中透露着的并没有决然,更多是面对死亡的紧张。
总兵望着这些很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到面孔,他们从这离开之后,这些人面对曹操的追击,以寡敌众,这支队伍很多人都活活过明天,其实这里头很多面孔都是陌生的,看了也不一定能记得住,但他仍然看得很认真。
突然有传讯兵上来报道:“大人,快些走吧,曹贼的探马突然上来了。”
“走,所有人抓紧时间渡河!”
总兵一拉马头,终究还是心软丢下一句:“待我们过河之后,你们若撑得到天亮,便放弃渡口这个阵地吧,往南撤走,保得住一个算一个,不算你们是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