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刁难(2 / 2)

聊了一会杨南溪说晚上一起去颐园,今晚有歌舞都是河内县顶级青楼的头牌们表演,不妨去看一下,陆成本来不想去,但耐不住杨南溪死缠硬磨说郑王和世子殿下也想等你去了聊聊,无奈之下只好答应,罗氏赶紧给他准备了另一身行头,昨天的连摔两次有些脏了。

杨南溪是坐着马车来的,明朝初年,朱元璋对坐轿子进行了严格的规定,大体意思就是轻易不许坐轿子,估计他老人家要饭出身对于如此脱离群众的行为很痛恨,但后来这项禁令就被无视了,大量官员甚至富商开始坐轿子,嘉靖虽然多次下令整治这一乱象但收效甚微,所以轿子在富商中并不少见,但杨南溪家教甚严,家中不允许违规坐轿所以他是乘着马车来的。陆成第一次坐马车,感觉还挺舒适,河内县城作为怀庆府的府衙所在地城内是非常繁华的,相当于后世一个三线城市的繁华程度,因此街道地面很平整,杨家的马车也属于高档货色,里面铺着厚厚的褥子和羊皮,人坐在车内并不觉得太过颠簸,虽然已经入秋,但是天气并没有太多的冷意,车窗还是用了薄纱,陆成边向窗外看着景色边与杨南溪闲聊,随着天气凉爽,街上行人也多了,尤其是出城以后快到颐园的路上比昨日人还多,城乡两部的平民都把这个当做一场大型集会。

马车被直接放行进了颐园,看着下人们恭敬地向杨南溪行礼并喊着少爷,陆成才奇怪地问道:“你是杨家少爷?”杨南溪随口应道:“是啊,这是我家,我是杨家长子,”陆成点了点头,但没有太过在意,一是对杨家的实力并没有太多了解,二是作为朋友来讲,杨南溪是个不错的交友对象,没有那么多的纨绔气,为人也真诚。这次他带着陆成直接奔阁楼而去,路上之人见了纷纷行礼,杨南溪为人随和与下人们也没有太多架子,几个丫鬟见了他都喜滋滋的,这货确实跟普通纨绔不大一样。

阁楼里这次人不少,白天的歌舞表演大多进行完毕晚上是相当于决赛了,陆成没有赶上大多数比赛,虽然他也不在乎但朱载堉可是很认真,手里拿着纸笔在写写画画。郑王和朱载堉看到他上楼顿时眼睛一亮,这家伙今天打扮的挺骚包啊,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么随意的穿着而是一身文士打扮,手里的扇子应该是熙风堂的折扇,扇骨上明显的红色斑痕提供了九嶷山湘妃竹的品质保证,他并没有打开扇子,但估计上面也是名家手笔,陆成并不知道这把扇子的来历,在他眼里这玩意跟蒲扇没啥大区别,并不知道罗氏为这把扇子花了一百二十两纹银,因为罗氏知道一个文士可以不用绫罗绸缎、带金冠玉,但一把恰到好处的折扇不但尽显奢华还能提高品位,就像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广东佬可以穿背心和拖鞋招摇过市,但腰上别着的一串钥匙就能让你霸气侧漏。

随着二人的走上楼,坐在里面的众人眼光不禁全看了过来,几乎所有人都认识杨南溪但大部分眼光都看向了陆成,这就是那个写出“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才子?看起来年龄不大嘛。郑王笑着向他招了招手,朱载堉也放下纸笔站了起来,众人一见也只好都站了起来,杨南溪带着陆成走过来向众人行礼,并跟坐在郑王身边的的老者说到:“父亲,这位就是陆成陆兄,”杨实点了点头:“果然英雄出少年,”旁边郑王爷却说到:“这是个晚辈,诸位都是他的前辈不用这么多礼了,小子,你可是一鸣惊人啊,以前可不知道你诗才这么好。”

陆成看严老爷没来,赶紧说道:“小子惶恐,小子昨日孟浪了,那首词纯属戏谑之作不想被人误会到严府,其实小子少年时狂妄自大曾誓言不考上秀才绝不成家,因此耽误了与严府的亲事,但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子也就只好遵守誓言,因而与严府的婚事其实是小子的错,但不曾想一时轻佻影响到严家小姐的清誉,小子实在是羞愧无地,今日严伯父没来,希望诸位前辈有与严府交好的转告一下,小子在此郑重道歉,”说罢深深地躬身一拜。

众人一时哑然,但随即大多数人脸上都有了笑意在心中暗自赞赏:这孩子不错,发觉惹事了还赶紧道歉,老严今天要在面子也回来了。郑王哈哈笑道:“大家与严府都有交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误会解开了也就罢了,不过小子你这首词有些奇怪啊,尤其是最后一句非常人所能体会啊。”他这是在替众人发问,毕竟这首词出自一个少年之手尤其是他还没有过感情经历,这有些太过匪夷所思。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侧隐隐的声音问道:“郑王爷说的是,你年方舞象哪里懂得什么情爱?所以这首词真的是你做的吗?”陆成一愣,这是谁这么不懂事?有点和郑王对着干的意思呢?果然旁边郑王也皱起了眉头但并没有说什么。

陆成抬头看去,郑王坐在上位,昨边第一位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昨天没有看到他,但他穿着官服,补子上是一只云雁,四品官?陆成瞬间醒悟,这是他一直没有见过的怀庆府知府穆怀仁,但这老货对我阴阳怪气的啥意思?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这是刁难自己还是看得出来的,这不行,有人打你脸你得立刻怼回去,否则这辈子别想出来混了。

“这位想必是知府大人了,”他恭谨的行了个礼:“恕小子无礼,小子确实并没有经历男女情爱,但诗经有《关雎》之作,想见男女之间既发乎情而必能为心中所思所想,小子虽年少,然古之君子好逑在所难免何况余乎?诗经三百关乎情爱之作比比皆是,子曰: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可见夫子亦以为少年怀春可为寻常事,小子闲暇之余亦曾看过蒙元杂书而生此感慨,且昨日秋风瑟瑟偶有所感才写下了这首浣溪沙,难道诸位从别处也曾看过因此疑惑小子抄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