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现场实在太不唯物主义,思想坚定的杨三郎也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丢下一句:“定是奸人阴谋,东都之侧也是天子脚下,哪来什么妖物!”
杨三郎去禀报越国公了,云长影看一群折冲卫进进出出,检查尸体,勘察现场,四下搜寻,每个看上去都比他专业。
穿越前,他也算个历史爱好者,知道折冲卫属于天子卫率,《隋唐演艺》里的骁果军是也。
作为天子卫率,自然也会被派去刺探刺探消息,观察观察大臣们是否有二心,可他还真第一次知道折冲卫还有后代锦衣卫的探案功能。
想到这里,他更慌了,关键是都到这个份上了,记忆力也没翻出原身有什么断案技能,而他自己,对刑侦的全部知识都来源于各种版本的推理小说和刑侦剧。
可是天可怜见,现在华国刑侦早就是科学的天下,遍布各处的监控探头、人脸识别、指纹、dna等等,这些都没有————嗯,看这个倒霉的还在席地而坐的朝代,《洗冤集录》都还没写出来吧。
他真是后悔当年没有买一本来熟读,不然就能上演一部“我在x朝当神探”。
勘验了半晌,常元汇报说没有找到外人入侵的痕迹,不过房内的地板有几处小损坏,都撬起来看了,并没有地道之类,搜查了公府,也没任何盗匪侵入的痕迹。
一夜无功,第二天一群人去了县衙,查看案卷,看了停尸房中最近的几个受害者,情形和前一夜说的差不多。
县令显然是被越国公府逼的不行,连连说虽然公府坚持是盗匪或者昔日政敌谋害,可连续一个多月,受害者数十人,谁那么无聊,他觉得“不是人力能为”,自知无能,请上官费心。
如此忙碌两日,众人也没头绪,被害者什么身份都有,并不象司徒凛想的那样能和公府牵扯上关系。无可奈何的两个人凑一起寻思“要么我们朝着‘非人力可为’的方向查查?”于是招来县令,问事发之前,县城可有奇怪的事情,回答是没有。
又问公府管家,也说一切如常,一定要说,就是有人给越国公送了批“西域来的珍宝”。问是什么东西,管家笑笑说乱七八糟没什么好的,对方心意可怜罢了。
管家还带着几人去看了,都是些带着异域风情的工艺品,如挂毯、装饰盘、还有一些不太中土的神像,虽有鎏金描银镶嵌宝石,依然入不了越国公家管事的眼。
正看着,司徒凛忽然道:“这是怎么回事?”见他手上拿着一个神像,造型倒是不诡异,但是裂了几道口子,他又指指旁边:“这个,这个,也坏了,可不是我弄坏的啊。”
“将军这话说的……嗨,可见番邦小国,这手艺太不像话了。”
云长影和司徒对看一眼。出了门,司徒道:“这批东西虽然不华贵,可工艺精湛,我看比中原造像更精美,绝不是放几天就会自然开裂的水平。”
云长影点点头,心说直到盛唐,西域金银器工艺水准都在中原之上。
“如果朝着非人力的方向想,难道——”
“妖邪从那几尊造像中钻出来的?”
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我不太想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但是真的没有更好解释”的表情。
正迷茫中,有人来请说两位将军辛苦,三郎君准备了酒宴。
自那夜话不投机半句多后,两人已经三天没有见到杨三郎了,此刻见他锦衣华服,谈笑自若,宛然又是初见模样。兴许是弥补一下这几天的怠慢,酒宴准备的十分精细,席间歌舞翩翩,美人劝酒。
月上梢头之时,众人都有三分醉,云长影想着第二天的正事,正想找个理由告辞,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定要形容就是——心头一悸,似有阴风吹过。忽然看到地面有波动,一瞬间还以为是醉酒头晕,再一定神,大声道;“这是什么,小心!”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破土而出朝着云长影扑过来,他下意识的拔刀去档,一刀下去没有任何阻碍感,不过黑影倒像是受了惊,朝着另一个方向窜去,旋即舞女几声惨叫,黑影再无踪迹。
众人上前,见两个舞女倒在地上,身上都有伤痕,倒是不致命。
云长影叫道:“这,这难道就是那个食脑怪?三郎君,这千真万确‘非人力’了吧!”话音未落又听远处惊呼声起,他也管不上杨三郎反应,喊了声“追”。
循声而去,这次倒是没有人受伤,直说地里有怪物,给指了方向。
众人飞奔过去,但见地下时而见起伏,速度极快,房间、假山、池塘都不是障碍,幸而公爵府人多,每次丢了踪影,总有新的惊呼声指点方向,直到怪物越墙——应该说从地下穿墙而过,云长影才狠狠说了句“罢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案件算是初步明朗,果然这是一个怪力乱神的时代。杨三郎也瞬间改口,追着他们问这是什么怪物,从何而来,该如何防备?云长影心想这是你们家产的玩意,问我?我还想问呢。
但是残留的记忆告诉他,这位越国公在朝廷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连陈国公都惹不起,只能平复一下心绪道:“恕我冒犯,这件事从公府开始,我们多方查证,出事前府上收了一批异国礼物,今日去库房看,有几个神像无故开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