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怪物也有厌学症(2 / 2)

又有一个府中文士道:“我也想起一件旧事——

“我的族叔曾随军到过天南之地,经过一个村庄时一股子死气。将军着人查看,一村子百来口人都死了。具体死状家叔没有详说,只说被吃空了,但是房屋不乱,门户未破,不像是盗贼所为。

“后来询问地方官,说是影邪——形如影子,来去无踪,专好吸食人血。又说一地出现了影邪,会如疫病一般向外扩散,他们要找大巫行法来破。”

杨三郎目瞪口呆:“这玩意长的一样,干的事怎么千奇百怪?”

司徒也道:“若是说传播疫病,这倒是和我知道的魍魉一样。可这食脑怪在惠县已作乱月余,并没有什么疫病啊?”

法明道:“乡野已有疫病。前日与柳施主在广照寺挂单,也有乡民来寺内求药,说某乡有一家人晚上忽然死了两个人,形状像是食脑怪所为,家中剩余七人也在此后数日纷纷染病,不到十天,尽数死了。”

“大家担心疫病横生,故而来寺中求药,再求尊药师佛回去供奉。”

说到这里,众人都觉得困扰惠县许久的“食脑怪”算是有了点端倪,不管是方良、影邪,无非西域南疆。

而且从记录分析,那西域之国出了方良,国中上下大惊,南疆之地倒是都很平静,解决问题的方针也明确——大巫行法。

柳熙宁说他的意见,南疆才是此怪真正的发源地,那西域之国可能与当下惠县一样,是旁人带去的祸端。

杨三郎连连点头,立刻安排人修书送云州各地越国公熟悉的官员。

正说话间府中人飞奔而至,说又有怪物潜入府中,两次要潜入杨三郎的房间。

杨三郎大惊,等不及听细报,喊了声:“去看看!”云长影等也快步跟上,刀剑出鞘,摆出战斗队形。

杨三郎住处门前一条起伏的土垄,自不远处的树丛中穿出,长十来丈,宽两尺。

折冲军士兵勘验一番,说:“看这痕迹,那怪物是从树丛中潜出,想要从门下穿过,但是到门口好像受了什么惊,又快速翻折逃回树丛。”

众人循迹查找,又在两处房屋前找到类似土垄。

云长影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缓缓道:“我看这食脑怪倒像是在府中受了惊吓,或者被干扰的住不下去了,也不管现在是白天黑夜,只想弄死两个人出口气,然后快点逃走了事……”

柳熙宁笑出声来:“云将军的说法,十分生动。”

他从出现起一直四平八稳,举手投足都像是测量好的,这忽然一笑才现出些二十岁青年人的生动,加之眉目如画,直让人移不开眼。

笑容一闪而过,瞬间又恢复成那个优雅的世家公子,他们这时正站在云长影和司徒等人的住处外,他抬手指了指门上墙上贴着的“紫气东来”“临兵斗者”之类的斗方:“这是,什么娱乐?”

司徒咳嗽了两声:“这不是,昨夜我们推测食脑怪怕书册,所以我就写了写字贴在墙上,门上,看来挺有用处。”

的确有用处,他们门口那几条土垄又长又高,食脑怪吓的都要脱土而出了。

“柳兄,这文字之法真的有用?”

“对影邪、方良并无相关记录。不过自古以来就有某地妖邪、恶兽祸害乡里,官员写文讨伐,从而平息的记载。

“比如赵嘉崇五年,大才子林桓任肃州州牧,州内连发蝗灾,当地人说是因为得罪了蝗神导致报复。

“林恒设坛祭祀,做‘祭蝗神文’一篇,先代郡中百姓对昔日不敬之行告罪。又说蝗神是奉天道惩不详,不应该因为一己之私祸害一地。

“如果泯顽不灵,下一篇他就要以一州州牧的名义具表上苍等等。郡中百姓将此文传抄后在各地焚烧告‘蝗神’,不久后蝗灾止,而且十余年没有再发生过。”

提词器一运作,云长影就找回了这段记忆。

他记得当时林恒让肃州各地抄录这篇文章,设坛焚烧。

林恒是出了名的清官能臣,而且文采斐然。后人记录说当时肃州几乎家家抄录,乡野户户点火。

而自从传出来某地烧了祭文后蝗虫飞走了之类的说法后,肃州乡野更加是变化花样的烧,千文共祭啊,加了香料草药一起烧啊,还有各地书生以此为题写了更多的文一起烧。

他深刻怀疑蝗虫其实是被熏走的,而且焚烧后的字灰按习俗需当场掩埋,带着混在里面的艾草檀香之类,估计连蝗虫幼虫栖息地都被挖干净了,所以十余年不复生。

柳熙宁又举了几个相似的例子,叹息道:“古籍说,文字始创,天雨粟,万鬼哭。可见邪恶之物天生惧怕。”

“另外,”柳熙宁望向少年僧人:“虽说记载中的胡僧乃是外道,但是佛法高深,万邪皆避,大师可否在惠县开一个道场,讲经说法,保此境平安。”

“对对对,我立刻命人安排,大师看府中何处顺意?”

法明微笑道:“既是保惠县一地平安,法坛还是设在县城中为好。至于地点,贫僧要去看看。另需请广照寺的师父们一同弘法。只是,能否让邪影伏诛,贫僧并无把握。”

杨三郎一瞬间有点失望,但是立刻调整了过来,笑道:“既然祸起府中,家父已有吩咐,等云州信息归来,不管天长水远,越国公府总会将人请来,行大法,诛妖邪,保境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