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下策有什么说的必要(2 / 2)

入京,大部分地方都是通途,只有林州一地要穿越烟山山脉,还有进京的最后一道险路——饮马陉。

后代有著名的太行八陉,也就是穿越太行山的八条通道。

所有被称做陉的地方,都是两边陡壁,夹一处小道,多半还有河流。这些陉很多本就是河流劈山形成的。

饮马陉这种名字,当然来源于某个传说。某朝开国皇帝征战之时,吃了败仗一路奔逃,人困马乏,水都喝不上的时候。战马在那里刨地,军士随便一挖就一眼清泉。

众人都以为是神迹,喝饱水后精神也振作了,从此往后无往不利,最终建立了鼎盛的王朝等等。

这种故事,华国一半的风景名胜都能听到。

饮马陉长约三十里,轻骑快马半天就过。

但是押着囚车,就得费上大半天。

饮马陉作为进京的必经之路当然属于官道,但就和后代的很长一段时间的国道一样,编号都是g开头,道路水平全看经过地方的财政和修路难度。有些地方是双向八车道,有些地方错车都得费点功夫。

饮马陉除了挂了个官道的名称,其他地方一点看不出和“官”有什么关系。

这里是典型的河谷,遇到河流暴涨,整条路都会中断的那种。

路上满是碎石,还时不时有河流暴涨,山洪暴发后留下的大石块,就那么怼在道路当中,等着哪一天实在有人看不过去,或者把路堵到马车难行,才会有人想办法推到河里去。

在这种路上,走路、坐车、骑马,都是受罪。

云和司徒两个人的原身都来自军旅家庭,从小骑马,他们穿越过来,控马的肌肉记忆还在,腿上也早磨出厚厚茧子,但是,骑马的受罪劲却是得从头开始习惯的。

刚穿过来那几天,天天急行军,云长影被颠得只想哭,坚信除了晕车肯定还有晕马这种毛病。

在东都过了一阵子好路平路的日子,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彻底习惯这种出行方式。这一返程,让他知道以前都是错觉——骑马真的太痛苦了,特别是上坡下坡,又累又吓人,每次下马他都恨不得步行算了。

在处州州治见到蒋呈前,他还想着怎么说服对方让一个战利品。结果蒋州牧一点不想留人,京城觉得是要犯,行,提走呗。

只有一件事蒋州牧非常坚持——他要留下大部分食脑怪。

这两个妖道一共收了七只食脑怪,分两个金筒收藏,金筒上刻了神妖图样。众人一个也认不出,蒋州牧说那是扶余国的信仰。一提醒,绘画爱好者司徒凛就想起来,在地宫祭坛上看到过相似的。

如果没有折冲卫参和,从人到物都该归处州处理。

至于要怎么办,这位蒋州牧也是格外爽快,有问必答,和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些说话永远藏三分的官员天壤之别。特别是他听云长影两人说起南怀观故事,以及和柳熙宁的交情,就更是很愿意说说往昔。

蒋呈还是当年和柳长荫他们一起处理这件事的思路——妖邪之事,处理起来要干脆,尤其不能有“学习”之心。

所以,妖道快速处决,而妖物——之前柳长荫他们就研究过消灭的方法,然而方良出自天地之间,无法被“杀死”。

他们中对此道最为熟悉的人还解释过,说这种妖邪起于人心。人心中的恶意、邪念,弥散天地间,形成了各种邪物。

扶余国的祭祀,是用满足妖邪的欲念来获得暂时太平。

岭南和他们实施的大傩,是驱除,或者说是驱散。

驱傩之后,方良并没有“死去”,而是变得无限虚弱,重新散归天地。

但是邪念不消,终有一日,方良会卷土重来。

这就是为什么岭南很多地方每年都要举行一次大傩的道理。

这套理论,蒋呈他们几个接受的很顺利——这个时空也有年兽说法,年兽不也是一年一次,只能驱逐不能杀死么。

当年南怀观决战后,他们几个并没有发现地宫。而是在十年后重聚之时偶然发现,他们进入地宫销毁了里面所有明显的文字,又把十二兽衣服放在祭坛上做纪念。然后关闭地宫,相约永不和人谈起。故而柳长荫的笔记上没提过地宫的事情。

妖道伏诛后,他们也搜出来过控邪的方法。柳长荫以“妖术不可留于世”的理由不让他们看,集中起来一把火烧掉。

说到这里,蒋呈一脸怀念,然后重重叹一口气:“可惜这一次由不得我们做主!”

妖道进京受审,少不得会被问出邪法,虽然是多次流转后的半拉子版本,依然堪称隐患。

这个他管不了了,但是邪物,他还是希望少留存于世。处理方法,自然和当年一样,找个寺庙或者道观镇压。他会找个理由,让郡中富商再捐个什么建筑,把方良直接埋地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