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奸臣,你让朕怎么当千古一帝
说完之后,李乾也没在意大臣们的反应,起身便离开了。
若是之前,他也不必要这么反应,甚至在朝会上直接没给高勋留余地。
只是蔡京等人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他太过生气。
之前李乾忙活了那么久,又是在禁军那里说善待吴国百姓,又是让严嵩和珅善待灾民,为的是什么?
除了他确实看不太得普通百姓受苦之外,也确确实实地存了一丝功利之心,那就是想要为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李乾不会否认自己的功利心,谁也不是无私付出的圣人。
可如今蔡京这些王八蛋的所作所为,就是让他之前的付出付之一炬!
在外边到处传这种谣,外面的百姓会如何看他这个皇帝?
所以,必须让蔡京这几颗老鼠屎得到教训!
殿中,望着皇帝陛下离去的背影,百官反应各不相同,但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只得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散朝。
皇宫,紫微殿。
李乾听着眼前老太监和吕布的禀报,嘴角的笑意一直没停过。
“义父,那些老东西们都气急败坏的不行了!”
吕布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近些日子京城中发生的事,他还是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散播消息,背后阴人的快感。
只能说,格外强烈!
“干得漂亮。”
李乾笑着道:“接下来就要收敛收敛了,不能再那么肆无忌惮了。”
今日朝会上,这件事儿被在明面上提了出来,想必大臣们对小草书会更加在意。
之前传播小草书,是趁着夜间宵禁的时候撒出去的,如今要是再故技重施,恐怕就要露馅了。
老太监在一旁松了口气,急忙道:“陛下英明。”
吕布却有几分不过瘾,但撇了撇嘴,还是应下声来。
“不过收敛也不是要一点也不说。”
李乾笑的很坏:“其实撒小草书这种东西,又不用口口相传,暴露的可能性其实不大。”
只要找个没人的巷子,把东西一扔就行了,早晚会有人捡到。
就算一个捡到的人不到处传扬,难道所有捡到东西的人都不传扬吗?
这东西是很难根除的……
不出李乾所料,在吕布等人暗中的推波助澜之下,小草书之事在京城内非但没有渐渐消失,反而愈演愈烈起来。
谣言传着传着就会失真,这种东西也差不多。
到后面不仅是吕布他们往外撒的小草书了,城中有些好事儿的百姓、为了提高业绩的说书先生……这些人甚至自己写了小草书之类的东西,到处疯传。
至于其上的内容……
只能说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什么大元帅口味独特,那位“毛毛虫”黏侍郎喜欢的长毛大汉,其实都是从他府上出去的,只不过两人用的地方不同。
什么某个令尹其实最喜欢庙里的小尼姑,所以才建了那么多佛寺,除了要弘扬佛法之外,还有别的心思。
什么某个胖子最喜欢金子,连平日里用的东西、一块睡觉的人都要抹上金粉,所以才收那么多钱。
还有什么某宰相其实不喜女色,而是有另外什么癖好,并不是他在外面养了几十个儿子女儿……当然,最后这一条不排除是某人为了自证清白而放出去的消息。
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李乾还只是写了部分官员的一些窝囊事,整体上还处于收敛状态,但如今让城中百姓来写,那就没有收敛了。
基本上大家看谁不爽,谁的黑料就多,谁的谣言有趣,谁的黑料就多……
所以,基本上所有的官员都受到了波及,连跑去荥阳、汴州赈灾的和珅、严嵩都没跑得了。
一时间京城中人心动荡,百姓们倒是找着了乐子,但诸多官员们却都陷入了一种矛盾的心态之中。
一方面,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上司们、一本正经的同僚们,如今竟然都有小道消息传出来,众人心中暗暗欣喜。
但另一方面,关于自己的谣言也有随时可能被传出去,整日也有种惴惴不安的心情。
所以总体来说,是痛并快乐的。
皇城。
皇宫中的衙门有两个非常大的分界线。
位于内朝的两个省,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办公地点分别是文渊阁和东阁,这两个地方非常简陋。
因为它们设计之初,就不是为了给大臣作为办公地点来用的。
而在外朝皇城中的诸多衙门就不一样了。
无论是六部、五寺,还是诸多禁军的办公场所,甚至太仆寺的马,光禄寺的猪,说不定都比内朝两省的办公居住条件好。
礼部衙门中,祠祭司的值房今日格外热闹。
祠祭司郎中跑去精膳司商谈公务,大厅中只留下一干主事和吏员。
左右无事,众人便小声地凑在一块,讨论起近些日子疯传的各种流言来。
“唉?你们说,咱们宋部堂也真有门路,为啥就他能找到那么精壮的汉子呢!”一个小吏压低声音,满脸兴奋地道。
“你傻呀!”另外一个小吏忍不住道:“不是都说了吗?这些汉子都是从大元帅府上出去的。”
“你看大元帅那样,不就是咱们部堂最喜欢的吗?”
“难不成大元帅也参与进去了?”最开始说话的那小吏一脸惊恐,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重量级消息。
“那是当然,说不定还有秦相呢……”
一旁的主事经常去各种酒楼茶馆逛,是以听到了许多别人不知道的消息,此刻正小声地同几人说着。
几人边说边发出一阵嘿嘿的笑声,似乎这样讨论上司的隐私是一件非常令人兴奋的事情……当然,也确实挺令人兴奋的。
只是就在几人聊得正嗨的时候,嘎吱的推门声传来。
几人同时转头望去,发现员外郎的值房被打开了,一席青袍,面色有些憔悴的员外郎李格非正从值房中走出来。
“李郎中。”
主事和几名小吏讪笑着打了个招呼,急忙各回各自的位置。
“以后莫要再谈论诸位大人们的私事。”
李格非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些人说是私下讨论,可声音大的他在值房中都能听见。
这要是宋乔年真在门外走过,恰好听到,这些人不好受,他这个员外郎要吃不了兜着走。
“是,李郎中,下官一定注意!”
几个主事和小吏急忙应声,他们可不敢惹李格非。
当初李格非初来礼部之时,下面还有不少小吏想着给这位使使绊子、立立规矩什么的。
可没想到人家第二天就跑去和大宗伯一起畅聊,一块吃了午饭,以后好几天都是如此。
这让诸多小吏们一下子熄了心思。
更何况后面还有小道消息传来,说这位还和秦相有亲戚关系,更是让一众小吏们直呼庆幸,幸亏没着急动手。
而后来李格非更是凭借自己的所作所为,人格魅力,渐渐征服了礼部的诸多同僚和下属。
勤学好问,儒雅有度,不辞辛劳,待人有礼,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翩翩君子。
望着李格非转回值房的身影,主事悄悄一叹:“你说咱们李郎中刚来的时候,多好的一个人呐?”
“在咱们礼部待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就憔悴成这个样儿了?”
这话立即得到了诸多小吏的赞同,大家回想起刚来时,李郎中的英姿,身上、头发都打理的一丝不苟,要是放出去,就是个中年美男子,指定有不少花季少女倒追。
只是这才过了多久?
现在的李郎中就开始变的不修边幅,整日憔悴不堪,连说话都不是那么中气十足了。
“唉?你们说,咱们李郎中和秦相有关系,又是咱们黏侍郎的直属,他们几个会不会……”突然有一个小吏以一种微妙的眼神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在场其他几人的眼神也变的微妙起来。
“咳咳~”主事捋着短须,清了清嗓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以后这种没有凭证的风言风语,还是尽量少提。”
“是,大人。”几个小吏齐声应下,但面上的怪笑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只是下层官员们的欢快,但对于被造谣的上层官员,体验就不是那么好了。
蔡府,书房。
蔡京的脸色一如上次那么难看,近些日子以来,虽然几乎各种人都被传了小草书,但最火爆的还是最初的版本。
无论后来者怎么模彷,也都无法超出最初者的窠臼。
这可能就是实力吧。
所以在当下,京城中最受小草书欢迎的有三人,甚至还有人给他们起了“草书三侠”的称号。
分别是“绿叶尚书”、“黏侍郎”和“夜半屠户”。
而今日,三侠中的之二都齐聚在这书房,令与会者不由产生了一丝与有荣焉的感觉……才怪。
蔡京面色沉着地望着刑部的两个侍郎:“为何城中的谣言还是终日不休?”
“就查不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草书是从何而来的吗?”
经历了这么多日的心态历练,蔡京蔡大人的要求已经从抓到幕后主使,降低到消弭谣言了。
邓洵武等了片刻,见高勋没开口,便硬着头皮道:“回大人,很难。”
“一开始这些东西是一夜之间多出来的,定然是有人趁着宵禁,在城中洒下来的。”
“这几日咱们的人也让兵马司在城中守株待兔,一到宵禁就埋伏起来,想抓住那些贼子。”
“只是……那些贼人就像是得到消息一般,再也没出来过。”
户部右侍郎韩木吕一惊:“邓兄,你的意思是……我们中出了一个奸细?”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一怔,目光都有些惊疑不定。
蔡京微微皱了皱眉头。
“也未必是奸细。”
邓洵武轻轻摇头:“有可能是那群贼人察觉到了风声,才不敢出来了。”
“也有可能是兵马司那边的人走漏的风声……”
“先不说最初散播消息的人。”
蔡京面色沉重:“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全都消除掉!”
邓洵武面上带着难色,拱手道:“大人,若没有朝廷禁令,恐怕……很难。”
不待蔡京开口,他就急忙解释道:“如今都不用那些贼人出来散播小草纸,京城中的百姓自己都开始写了。”
“这几天臣也抓到过几个写小草书的人,本以为是那晚的始作俑者,可审过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些人只是凑热闹、觉得有趣才写的。”
“而且这些人还说,本以为什么‘屠户’之类的,只是戏文里的人物,他们只是写着玩儿的。”
经他这么一说,在场众人也渐渐明白过来。
普通百姓,可能有的根本就不明白这一个个外号之后代指的人物是谁,又是什么意思。
他们单纯只是来凑热闹的。
而这些凑热闹的人在京城中又有多少?
难不成还能把他们都抓起来??
所以,没有一个禁止的章程,根本难以成事。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章程上!
若这件事不被那鲍宣闹到明面上,蔡京他们和中书省一商量,再动用点门下省的关系,也不是没可能将此政令直接发出来。
可既然此事都到了明面上,而且皇帝陛下还在朝会上明明白白地说过,传就传,难道你们比朕还娇贵不成?
这话怎么接?
所以当日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去。
可如今谣言又杂到了脸上,现在究竟要怎么办?
书房中一片沉默。
蔡京突然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看来陛下还是对之前的事怀恨在心啊……”
不用他解释,众人就都明白了。
蔡大人说的定然是之前传谣的事。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曾亲眼目睹,甚至暗中推波助澜过……
“之前刑部以借口推脱,不惩处被抓到的那些人,如今陛下便以同样的借口推脱,就是不禁止那些谣言。”
他们或许能在暗中做动作,可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大人……”
邓洵武思索了片刻,突然道:“如今所有官员都是受害者,只要我们多联系几方人,待朝会上齐齐进谏……”
众多蔡党一怔,就连蔡京面上也露出几分意动。
说什么齐齐进谏,其实就和逼宫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