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逵出这趟远门,跟我当年比,心情可是大不相同。
这书生怕马,更不敢上马,我只好送了他一头耕牛代步。书生骑了这头老牛,缓缓离开城门。
他终于有条好裤子了,身上穿的也是扛风耐冷的羊袄。牛背挂着褡裢,里面装满了馍馍;我为他写的荐书,被叠了三五层,小心翼翼揣在他怀里。
走前,贾逵求我,让我把举荐信原封不动抄上四遍。我问为啥,他说怕丢。
也是我好脾气,惜才。
怀里一封书信,左右鞋里藏着两封书信,兜裆裤里还有一封。
我真想路上冒出来个壮士劫了这孙子,再把他怀里那封举荐信撕个粉碎。我很好奇,如果曹孟德展开他鞋里或者裆中的信纸,看到我情真意切忧国忧民的话语,会不会感动到熏出眼泪。
我、郝昭、牛盖、成廉,我们哥四个在城门口为贾逵送行。
贾逵骑着牛,珍重地向我们拱拱手,策牛扬鞭,奔前程去也。
贾逵回首,一如我当年回首。
牧马河缓缓在城边流淌,风和日丽。贾逵心想,此一去,再回乡,定当建功立业;由来不禁豪情万丈,得意洋洋。
送客有送客的礼数,我们得等贾逵走远了再回城。
遗憾的是,贾逵的牛太慢了,并且贾逵比牛更加磨叽。
“大人,众兄弟!且多珍重,后会有期!”贾逵倒骑牛背,对我们拱手。
“珍重!珍重!”我们连忙客气。
等了一炷香,贾逵走了没有一百米。
“兄弟们,珍重啊!等我回来!”贾逵再拱手。
“珍重!珍重!”
又一注香,贾逵走了可有二百米,还在视线范围之内。
“大人!感谢啊!兄弟们,珍重啊!”贾逵再三拱手。
“珍……珍重!”我回礼,身边的哥仨已经盘腿坐在地下了,面有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