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脓被杀后,鬼子和伪军在县城里翻腾了几天。
为了防止井率又出门惹祸,也是为了更好伪装他,二爷爷点瘸了他的右腿。
井率只觉得从右腰开始一直到右脚底,酸胀麻涩,右腿根本抬不起来,只能拖着走。
入户搜查的伪军从看见开门的是个瘸子开始,只是因为他开门太慢骂了一句“老子再砸瘸你一条腿!”后就没再关注过他。
事后二爷爷还为自己的点穴神功自鸣得意。
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看见头裂病发作的井率那可怕的行为时,才暗自庆幸伪军搜查那一天,他没有犯病。
不觉间,井率回家已经两个月了。
这段时间,二爷爷要不是怕点穴时间长导致筋脉坏死,真想每天都点他的环跳穴,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黄檀也和二爷爷商量过,该给井率找个事儿做。
二爷爷听了眼前立刻出现流脓的死状,他觉得井率身体上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想帮他医治,但是井率讳疾忌医,自己暂时还无从下手。
“再等等吧,让他过几天松快日子。这些年他没少吃苦受罪,你看他脸上、身上的疤就知道了。”二爷爷心疼地说。
二爷爷的一个老病号诊完脉后,见后面没病号了,就坐着低声说:“鬼子又开始挨门挨户搜查了。”
二爷爷开方子的笔停住了:“为啥事儿?”
老病号凑得更近了:“听说两个月前有人在演武镇来安平的路上杀了一个日本人,两个伪军。鬼子一直在查这件事儿,不知怎么,就断定杀手在安平。”
见二爷爷非常感兴趣,他瞄了眼门口,继续说:“我有个侄子在警察局,他说鬼子这次把流脓的死和那件事儿连一块儿了,说是掘地三尺也要抓住那人。”
二爷爷强打精神嘴里陪着他聊,心思早已飞回家了。
黄檀听了颇不以为然:“把面具藏好不就行了,咱家没枪没炮的,不怕。”
井率沉默不语,他的沉默表示那三个人是他杀的。
“你遇事儿咋那么不冷静,你这是在半道儿杀了他们,你要是在村子里杀人,鬼子不就把村子灭了!”二爷爷焦急地敲着桌子。
这一点,井率如何不知呢?
那次杀流脓虽然侥幸无事,但正如二爷爷说: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幸运。
可是,那令他求死不能的头裂症啊。
每次发病前都毫无征兆,开始是两个耳朵在嚣叫,接着就像有一只手伸进脑子里忽轻忽重地拉扯神经,那种跳痛,会令他发狂,只有用双手去毁灭点什么东西,头疼才能够得以缓解。
“咋得的病?”二爷爷关切地问。
井率在国民党三十九军91团的最后一战,是去年的冬天。
死了四任连长后,二十五岁的井率成为了三连连长。
他手下只有九十多名士兵。
从十六岁被抓丁后,井率跟的第一个班长是老皮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