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她哭着拿出自己一针一线为他缝制的衣服,没敢送他出门,直到院门“吱呀”一声关上,她才把脸埋在手心里哭得是肝肠寸断。
最难带出城的,是井率的面具和飞刀。
二爷爷自有办法。
左邻右舍都知道二爷爷要回老家去,会木匠手艺的邻居按照二爷爷的要求,给他重新做了一个药箱,药箱底部留出一层两指宽的夹层“怕路上遇到盗匪,把盘缠都掳了去。”
因为行医多年,颇受爱戴。
为了不惊动邻舍,二爷爷决定凌晨出发。
给院门落锁时,三人在门前静立了一会儿,眼前都出现了十八年前爷仨前来投奔时的场景。
那天,也是天刚蒙蒙亮,黄檀敲响了木门。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当听说来人是找“郑行之”时,少妇的眼睛立刻湿润了。
郑行之是井安澜结义三兄弟重的老三,老二彭玄医官世家;三弟郑之行家学渊源,一直是省立大学州大的客座教授。
自军阀混战开始,他渐渐淡出人们视野,不再外出讲学,而是居家研究学问。
两年前郑之行应邀让儿子陪着去州大讲课,返回州大特意派了辆汽车送父子。
不想在距安平城六十余里的吴峰县车子被炮弹击中,父子及司机和陪同返回的州大一副教授全部身亡。
州大是一天后不见司机返回,才得知了噩耗。
杏儿妈是郑之行的儿媳妇。
郑之行外嫁的两个女儿哭祭完父亲后都走了,这个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二爷爷他们的到来,给孤苦无依的母女俩带来了依靠。
谁想,井率被抓丁后,杏儿又私自离家,杏儿妈惨死街头......
出发前,二爷爷怕井率突发病症,帮他先做了针灸,但是出门前,他还是点瘸了孙子的腿。
黄檀不由暗赞老爷子心思缜密,井率自然也是心悦诚服。
最危险的城门那一关,顺利得出人意料。
但是在出城一里多时看见前面走着一小队十几个鬼子兵和一个头戴日本军帽的翻译。
二爷爷立刻装出病歪歪的样子,就地坐下喘气。
他是想和那队鬼子拉开距离。
看见鬼子往草帽村儿方向去,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安全起见,二爷爷直到草帽山东麓的马林村树林里,才不让孙子瘸了。
揉着酸麻的右腿,井率闭目享受着秋日午间的暖阳。
一切都发生那么突然,那么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