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节 杜衍入庄院(2 / 2)

“太学……生员?”守门人低声嘟囔了一句,复又打量了一下杜衍的形容,沉声道:“少郎君稍待,切勿胡乱走动,待某家问过之后再定行止!”</p>

虽然换了称呼,却并没有什么恭敬的意思,而且这守门人说罢,也不理会杜衍,从旁边叫了一个人过来盯住所谓的“太学生”,便拉过路边一匹驽马骑上马背便向院内跑去。</p>

便是谈不上什么狂生,杜衍也感到很是无语,不过人处矮檐下,他又能如何?</p>

好在时间并不久,守门人带着另外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回来了。</p>

“少郎君,某家主人要见你,这是主人侍卫合萨尔,他会带着你去见主人!”守门人只是交代了一句,便不再理会杜衍,自顾自忙去了。</p>

被称作“合萨尔”的是个棕色头发的壮汉站得笔直,这厮比杜衍高壮了至少半截,他随手扯过身边驽马的缰绳,用不是很流利的汉话瓮声瓮气地说道:“少郎君,上马,随某身后!”</p>

半点没有客气的话语,声音更如同生铁与皮革之间的摩擦,杜衍没有丝毫办法,想要开口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是汉家子,想要用之前生存的技能比划?翻手看看白皙的拳头,再看看马背上的那厮,顿时一阵气馁。</p>

没奈何,只得踉跄爬上马背,好在前面合萨尔牵着缰绳,这驽马并不难驾驭,杜衍这书生也不是真的文弱,还不至于从马背上掉下去。</p>

而且,杜衍这书生的心态也着实不错,行进了没多远就调整好的心态,甚至有余暇左右旁顾。</p>

杜衍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背后支持他求学的那位富翁丈人家里就有诺大庄园,不过那是江南园林式样的曲径通幽之景,他也随同窗各家游走,见过不少高官显贵穷奢极欲的豪华庄园,更因为求学太学见识过皇家园林的富丽堂皇……但,任一处所在都没有眼前此景那么生机勃勃与……秩序井然。</p>

明显是新修的笔直通道,虽没有青石铺地,却没有常见的尘土飞扬;通道上人流如梭,粮车隆隆,却彼此毫不影响,甚至没有人胡乱的大声嘶嚷;可容数马并行的通道两旁,是整齐划一的新挖好的树坑,再远处或是已经开始翻耕的田地,或是夯制得如同镜面一般平整的校场,那上面甚至看不到一颗指头大的碎石……</p>

除却年纪大的白首老翁,路上或两旁忙碌的人们各个腰杆绷直,仿若之前入口那里士卒手执的长矛,更与众不同的是,即便本该是平常普通的农夫,即便是寻常的妇人,也在腰间绑带处斜插着一柄腰刀——定睛去看便可轻易看出那上面新制的痕迹,那……可不是寻常宋人该有的装备。</p>

再走一段路,是一排并不起眼的木屋,那里的空地上有些让他看不出名堂的玩意儿,当杜衍想要仔细打量的时候,一阵清脆而童稚的声音念着“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七八座,八九十枝花。②”远远的传了来,带着北方官话的读音,虽然稚嫩,却别有一番童趣。</p>

马匹脚步加快,杜衍刚想提问便把话语咽了回去,因为又一片生龙活虎的景致到了他的眼前。</p>

数十个魁梧汉子打着赤膊,双手执矛,正在鼓点中一下一下的连环挥舞,每到五下刺击之后便齐声呼喝,声音洪亮,阵阵武威宛若实质般凝重而肃杀。</p>

而沿途路过的杜衍即便不通什么武艺,也能能够清晰分辨出其中几人动作的笨拙,那几人分明是与之前守门人一样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p>

灵州人这是想做什么?想要凭借这些农夫震慑一方?还是对宋国朝堂有所图谋?亦或已经知晓那石家长公子的图谋,试图阻挡?还是……</p>

还未曾见到“卫四郎”本人,山阴学子杜衍已经被他所见所闻弄昏了头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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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太学,北宋仅次于国子监学的高等学府,此时隶属于国子监学,但招生模式比国子监学扩大了太多,但仍只限于八品以上官员子弟和庶民中的优秀人才。杜衍其实不是太学的正式学生,顶多算是旁听生,他对守门人的话语不过是“扯虎皮拉大旗”。</p>

②一去二三里,取自北宋邵雍诗歌《山村咏怀》,这诗这个时候还未出现,却是适合培养儿童学习的启蒙诗文,对于猪脚来说并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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