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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躺在了叫人恶心的床上,烟枪送上来了,各点着一个大烟泡。冯二皮是拿过了烟枪,津津有味地吸着,不时的吮得烟枪是吱吱地响,吞云吐雾,云山雾罩,好一阵子痛快。
而韩多峰则是小心翼翼,能不抽就不抽,吸上了一口,憋住,然后全部吐了出来。刚躺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痒痒,用手一摸,坏了,一个虱子已经抓在了手中,恶心得他差不多一口气就把嘴里的烟全部吐了出来。
憋着,憋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就是一口屎也不能吐出去。韩多峰强力地忍着,才没有使自己吐出来。但他觉得浑身上下痒痒个不停,似乎无数个小虫已经爬满了他的全身。
韩多峰见冯二皮的烟抽得差不多了,轻轻地问他:“你为什么要拿着枪对准八路军呢?”
听了此话,冯二皮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叫道:“八路军欺人太甚,我非给小舅子拼了不可。”
韩多峰坐起来问他:“你和八路军连面都没见上,如何是欺人太甚?”
冯二皮说:“八路军是干什么的,他们是来抢地盘的,他们来了,就是要消灭我们这些人的。”
“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韩多峰问。
“听谁说的,王金祥啊!”冯二皮说,“连六区的游击总队的参谋长都这样说。哼,我冯寿彭的队伍也不是好惹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也让他们尝一尝我冯寿彭的厉害。”
韩多峰说:“日本鬼子不是正在欺负咱们吗?为何不去打日本鬼子,而打自己的同胞和兄弟呢?无论何种理由,都是说不过去的。我看这个仗千万不能打,如果开了火的话,打败了自然是一败涂地,就是打胜了,也是打败了。”
“此话怎讲?”冯二皮问。
韩多峰说:“你是清平人,可是你的老家距离临清比清平更近,城里居民非亲即友。开火后不是烧就是抢,不管你胜败如何,人家都骂你祖宗三代,这就是我说的你打赢了,也是打败了的原因。”
韩行观察着冯二皮的眼睛,冯二皮的眼睛闭上了,看来,这些话真是打动了冯二皮的心,他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停了一会儿,冯二皮又问:“我不打又有啥办法呢?”
韩多峰说:“有个地方的仗你可以去打,打胜了固然好,就是打败了也是打胜了。这种仗是虽败犹胜。”
冯二皮的眼睛一亮说:“你所指的这是哪里呢?”
韩多峰说:“日本鬼子正在进攻东阿,沈鸿烈主席也在那里。如果你们截击敌人的退路打了胜仗,全国的报纸都会把你的名字刊登出来,今后别人不再骂你‘民族狗熊’,而称你为‘民族英雄’。所以我说你打败了也是打胜了,就是这个道理。这样一来,你的前途十分光明。”
冯二皮听了这话,十分的高兴,说:“我这个高粱棵毕业的好汉,还能有这点儿出息吗?”
韩多峰说:“你忘了唐朝卢国公程咬金是东阿人吗?他不就是绿林大学出身,响马传上有名的英雄吗?你也不能小看了自己呀。”
韩行又烧了一把火说:“你如果上东阿打鬼子,我给你10支突击步枪,2000发突击步枪子弹。”
这政治上和物质上的利诱使冯二皮听了眉飞色舞,他立即下了决心说:“好吧!我们商量一下,一定离开这里去东阿打鬼子!”
当天,冯二皮和韩多峰就在麻佛寺研究具体的联合抗日事项。韩行则叫张处长迅速地用电台向范筑先和张维翰汇报了这件事情,并通过聊城的报纸迅速地刊登了这件大事,以造成广泛的社会影响。
第二天,韩多峰要带着冯二皮和他的部分警卫部队到临清去,以商讨和布置具体的出兵东阿的作战计划。冯二皮也显得十分的高兴与得意,特意套上了他的一辆双套专用马车。
所谓的双套专用马车,就是两匹骏马拉的车,那也是新鞍新套,车厢上全是用坚硬的栗色枣木雕刻而成,龙头威武,凤凰飘逸,显得是十分的气派与奢华。进口再用红色的缎子披门,黄色的金穗子盖成一溜,确实就和皇家贵族的专车一样。
冯二皮对韩多峰一伸手说:“韩专员,您请——”
韩多峰摇了摇头说:“这样的车,我哪敢坐呀,坐上岂不和清朝的什么封疆大吏一样,成了打倒的对象了。”
冯二皮笑着说:“如今你是专员,我只不过是你手下的一个兵。你不坐谁坐,难道说让我坐下?坐车也就是个形式,你该是四区的专员,还是四区的专员,有了这辆车,不能瞎了是不是?”
韩多峰想想也是,也就只好坐在了车里,招呼冯二皮说:“冯司令,你也进来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