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回 争夺堂邑县(一)(2 / 2)

张子衡称呼张大千为张队长,因为张大千一直以武装工作队的名义出现在各地,党的工作还处于秘密状态,县委书记的旗号,可不是公开打的。

韩行先打量了一下张子衡,见他有四十來岁,油光满面,脑门放光,中等身材,白白的粗布衬衣,套着一件黑缎子的小坎肩,下穿是一条黑色的粗布便裤,一双黑鞋,里面穿的袜子可是白得透亮,更显出了鞋的乌黑。

透着这身利索劲儿,韩行就知道这个人非常难缠,典型的一个政客。

“你好,张区长,见了你我也是非常高兴啊!张区长的名声可是门缝里吹喇叭,,名声在外呀!”

“哪里,哪里,我这个小小的区长,也就是略微尽一些抗日的责任罢了。这么些的军队供给,这么些的杂事,琐事,我是沒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张子衡话沒说上三句,先把自己的谱摆上了。

进了张子衡的堂屋,韩行感觉到这也是一间极普通的士绅摆设,八仙桌,太师椅,后面是一架大漆粉刷的大条几。地是青砖铺地,显得和一般的农民家庭就是不一样。

过去的黑色油漆,叫大漆,粉刷的桌面、条几面,那真是又黑又亮,还厚实,比现在的油漆面可是厚多了。再怎么碰,它的漆也不会掉,除非是狠狠地砸一下子,漆才会掉,在漆的下层,有一层薄薄的白粉面。

平常落下了一层尘土,都不用擦,直接用鸡毛毯子弹弹就可以了。很脏的时候,才用干净的抹布轻轻地擦一下,桌面、条几面又是锃明瓦亮了。

张子衡进了屋,先把韩行往上座上让。左为主,右为上,想让韩行坐在上首。韩行可不敢坐,他要让主角坐在上首,就把张大千往上首里让。

要是在平时,张大千绝不会坐在那里,她见韩行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也就一屁股坐在那里了。张子衡不是一贯看不起自己这个女队长吗,好摆谱吗,那自己也摆摆谱,偏要坐在上座上。

她真就落落大方地坐在上首了。

韩行接着又把张子衡往主人的位子上让。这就叫张子衡有些为难了,自己如果坐在了这个第二把的交椅上,那么,韩行这个司令又要坐在哪里。韩行毕竟是聊城范筑先的秘书,三次南征的司令,比自己的级别可不是大了一点半点啊。

张子衡只有把韩行往主人的位子上让,自己呢,也就只有委屈地坐在八仙桌下面的条凳上了。

韩行坚持不坐,这个位子可不是随便坐的,要是坐上了,那就是对主人不尊重了,下面的话就不好说了。韩行硬拉着张子衡坐上了。

张子衡就是坐上了,身上也是不得劲的,总觉得是如坐针毡,不是这么回事啊。

张子衡不是自认为自己是国民党元老吗,韩行先和他续上了。

“张区长,听说你是二区的老人了,为抗日做了许多的贡献。在此,我向张区长感谢了。”

张子衡是多聪明的人啊,听出來韩行这是话里有话,心想,我做的贡献再大,有你做的贡献大吗,赶紧恭维地说:“我和你韩司令相比,那就是星星之见皓月,小巫之见大巫,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别说旁的,光说三次南征吧,杀敌过万,你的功绩何人能比啊!”

还算他聪明,韩行赶紧避开了这个话題,说:“依张区长來看,目前,谁在聊城抗日的功绩最大?”

“这个……”张子衡有些接不上话來了,明显这是个语言误区,自己要说是国民党功绩大,肯定是名不符实,要说是共产党功绩大,韩行说不定还提什么条件呢。想了想只好來了个折中的态度,“要说谁的功绩大,我还真是看不出來。”

这就好办了,韩行心话。韩行娓娓地说道:“聊城自沦陷以來,别的不说,就说是董固庄之战,琉璃寺之战,还有最近的桑阿镇之战,哪一战不是共产党、八路军在和敌人浴血奋战,流血牺牲啊。还有筑先纵队的三次南征,打得日本人是不吃菜?要说歼灭过万,也不为过。为什么给你二区要点儿给养就这么困难呢,张区长啊,你好好地想一想吧……”

韩行的这些话直奔主題,一下子就击中了张子衡的七寸。

张子衡是默默无语,叫韩行说得沒了话说。

韩行接着又说:“现在二区的人民,都在看着你呢。真抗日,假抗日,主要是看他把人民的这些辛辛苦苦从肋条下刮下來的钱粮用在了什么地方?要是真用在了抗日上,沒说的,要是用在了那些不是抗日的队伍上,白白地糟蹋了这些粮食和钱,老百姓不答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