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公孙瓒出兵以来,一直以白马义从为军中之锐,也是他骄傲的资本。
然而,广川城外之一战,他的义从先是遭到典韦步兵的伏尘大叫,从而军心受惑,阵容紊乱;接着,又遭到两旁数百弓箭兵无数箭矢的射击,从而死伤惨烈,溃不成军,一战而走。
前方的失利完全看在了公孙瓒的眼里,公孙瓒呆若木鸡。
他先还是不肯相信,他瞪大着一对牛眼,想要彻彻底底的看清楚。
三千骑兵,向前冲锋的声势不可谓不浩大,数量不可谓不壮观。然而,就这么一战败北,这让公孙瓒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更不甘心。
对方才区区千余人,而且多为步兵,如何能轻易就大败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白马义从呢?
他不甘心!
他大叫一声,拎起了手中的大刀,手提起缰绳,就要冲入战场。
他身后有将军单经和田楷,他二人也是被眼前白马义从惨烈的失败给震慑住了,一时不敢相信。但他二人没有公孙瓒那样的彻骨之痛,在眼看白马义从颓势已成的时候,他们二人极是默契的互望了一眼,然后纷纷将目光投到公孙瓒身上。
这白马义从是公孙瓒的心血,只怕此刻没有人比起他来更加痛心疾首了。
也的确,公孙瓒的神色变得极为麻木,极为懊恨。一个人最怕的是理智的丧失,然后在此之下做出错误的决定,现在公孙瓒就是这样。但他两决不能让公孙瓒犯错。就在公孙瓒手提缰绳而起的时候,纷纷扯马上前一步,进行劝阻。
公孙瓒怒视了他们二人一眼,大喝一声:“滚开!”
他声音本来粗大洪亮,有如钟鼓,饶是他二人有了心里准备,仍是被他这声给吓得气色大丧,就连他们的坐下马亦是低鸣了一声,抬着蹄子连连倒走,往后让路。这样一来,公孙瓒眼前再无阻拦之人,他也是闷哼了一声,提刀打马就要前走。
“自古无长胜之师,胜败乃兵家常事,既然胜负已现,将军就要看开,何要执着?”
说话之人正是奋武将军府长史关靖。
这老头儿倒是一点都不怕他公孙瓒,眼看公孙瓒就要逞匹夫之勇,不但以言语相阻,且伸出手来,将公孙瓒手中大刀刀背捏在了他的掌心里了。
关靖本是个儒雅的文人,不懂武功,身子羸弱,但在道义面前倒是丝毫不让。想公孙瓒乃何许人也,要是他稍稍用力,只怕关靖当场就要被他扯下马来。
公孙瓒平时对此人倒是颇为敬重,奈何他心里有了计较,便是八匹马也拉他不回了。眼看关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他公孙瓒也没有必要跟他计较,你不是要我手中的大刀吗,我给你就是了!
公孙瓒嘿然一声,手上一松,刀已在关靖之手。他则回身,立即取过了另一件兵刃。
这件通体黝黑的双头铁矛,才是他最常用最称手的兵器。
公孙瓒这手一松,可害苦了关靖。
要知道,公孙瓒这把刀刀身不但长大,且重量也不小,足有八十斤左右,非是常人能够轻易拿捏得稳的。
刚才说了,关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遽然间八十斤的铁物加在他单手手掌之上,如何掌握得住?更何况,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公孙瓒他会松手的。这样一来,公孙瓒一旦松手,他猝不及防,大刀脱手也就罢了,奈何他整个人被这大刀的坠力一拖,眼看就要跟着一起向着马下栽倒。
不过幸好旁边有将军单经及时出手,手抓他背,及时将他下滑的身子扯住了,算是没有让他吃更多的苦头。
关靖虽然侥幸脱险,脸上的血色却是全无,显然是吓得可以。但他没有多想其他,回过神来,眼看公孙瓒拍马挥矛而下,他赶紧是两边一推,让单经和田楷二人赶紧去追。
那公孙瓒匹马冲下,留在他身后的其余义从皆是跟着出战,就算没有长史关靖的命令,他们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那公孙瓒当先,迎头只见正有无数骑人马向着他冲撞而来,他气不打一处来,立即是拍马挥矛,将跑到最前面的那骑一矛搠下,又一面大吼如雷,严令敢有后退者如此人,立斩不赦!
此刻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人往回撤了,他杀一个人时,已经有数十骑被冲走了,如何还能轻易挽回得住劣势?就算那些被公孙瓒吓住的,有心要自我稳定,奈何后面冲上来的人马愈发的多了,哪里有他们立足之地,不得已跟着败退。
败军如水往回撤,追击他们的人马则是如潮一样,掀起滔天的巨浪,片刻也不放过,奔命杀来。
虽然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不辨你我,但这种优劣的声势,也足以让人惊骇。
败的败得如此狼狈,胜的胜得如此嚣张。
那些手持短刀的步兵手们,他们在弓箭兵一轮接着一轮的射击打压之下,帮助他们将敌人前进的势头遏制后,也终于轮到他们向前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