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一行离开了野王,一路而南,过波县,不二日间也即到达河阳。
当初河阳城为韩馥部下赵浮驻军之所,后来赵浮因欲以兵谏韩馥,故而舍此,离了野王城率军到了邺城。这之后,由于韩馥为陈诺劝动归降了袁绍,赵浮虽无能为力,却仍是不自量力,欲与陈诺相抗于邺城城外,最后落得身死下场。虽说这之后冀州为袁绍所领,对于河阳城,袁绍虽有其‘继承’权,但奈何其鞭长莫及,是以旁落到张杨之手,张杨因委以心腹驻守之。
对于河阳,陈诺当然不陌生。到了此时,他也已很清楚的知道他与河阳之间的关系。
他本是出身武威,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董卓,被董卓收为义子。本来,他以为董卓讨伐西凉羌胡,是个忧国忧民的忠义之士,殊不知最后竟做出兵逼长安,劫持天子之事,此事后他与董卓之间的关系遽然冷淡了下去。而他们之间,为了各自的利益,也就隐瞒了互为‘父子’的关系。这之后,他还想要带着父母立即离开董卓,奈何董卓事先扣押了其父母,并以其有急智,于是将他遣送到袁绍帐下,随时准备替他干掉袁绍。
而袁绍,也看出他这方面的优点,故而在董卓未灭,盟军未散之际,将陈诺潜伏于赵浮营中,以为将来计。而陈诺,之后一直待在河阳城,对河阳城再熟悉不过。直到赵浮那次让他送信给韩馥,在半途上遇到后世的‘陈诺’,也就是现在的陈诺,之后的一切方才发生了逆天的转变。
陈诺这个身体里虽然有两个灵魂,但好在这两世的灵魂以后世为主宰。当然,虽然后世的灵魂暂时站住了上风,奈何因为‘父母’之事,陈诺虽在东面战场,心却时时牵挂着长安。而‘父母’一日在董卓之手,他的当世灵魂就不得安生,时刻欺扰着后世的灵魂。
甚至于,他亲切的能感受得出,若不能及时解决此事,那么当世灵魂随时都有反噬的可能。若让当世灵魂反噬成功,而他这个后来者被打倒,甚或被反控制,成为附庸,只怕这将是穿越世上最杯具的穿越者了。
所以,就算没有赵雪一事发生,没有袁绍等人的忌惮,在界桥之战后,他也必会找理由离开邺城的。而赵雪之事和袁绍等人的忌惮,不过是促成此次西行的催化剂罢了。
既然已经在路上,那么什么也不要想了。而如今难得路过故地,重游也是一件赏心的事。
陈诺将军队远离河阳十数里外驻扎,在出发前,先让人去了河阳城,向此地县令递上了他自己的名刺。还别说,这河阳城毕竟是张杨的地盘,此地县令在对待陈诺上也极是恭敬。他也许是得到过张杨的关照了,在看到呈上的名刺后,县令当即是召集幕府大小吏佐并衙役,备了马匹,亲自出城来迎陈诺。
陈诺尚在指挥军队扎营,听到此地县令出城来迎,倒是颇为意外。那县令听说陈诺要让军队离城驻扎这么远,便道不必,可让军队入城就食。陈诺自然不同意。野王城进不得,这河阳城当然不是随便就能进去的。陈诺一口谢绝,让朱灵、潘璋等就近安排,他则和上次入野王时那样,只独独带了典韦的十数亲卫一同入城。
这县令当然只是客气两句,要真让陈诺领着这三千人马入城,别说扰民,只怕他也睡不踏实。听陈诺如此安排,也即佩服起陈诺的稳重和谨慎,心道怪不得从河阳出来的这个驿吏如今已是手握兵权的领兵将军,原来此人还真是不简单啊。县令放了心,也即让人在前带路,他则按辔在后,小心翼翼的陪同陈诺入城。
对于县令此举,陈诺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点强龙压过地头蛇的感觉,陈诺心里过意不去,便故意将辔羁落后了半步,与县令说些河阳的掌故。陈诺见识颇广,而此地县令又是新近调来的张杨心腹,对此地还不甚了解,倒是听陈诺说得滔滔不绝,不禁是拍手叫好。殊不知,无形间,他的坐下马已与陈诺的坐下马并辔,等到发现时,也已入了城。县令看见,方才是吓了一跳,又故意落下陈诺半步,以表示不敢与陈诺齐肩。
县令虽是张杨心腹,又是此地官长,但他两天前已接到张杨快马令书,说不日陈诺将至,要好生招待,不可怠慢。虽然说这是强制的命令,一般人受之也不甘愿,顶多就是阳奉阴违糊弄一场。但对于县令来说,却是打心眼里敬佩陈诺,不敢与陈诺齐肩。何则?
陈诺所立的武功是其一,但毕竟是以武凌人,服则服矣,未必能令其从内心折服。可是在他与陈诺一路交谈下来,不难发现陈诺不但是能武,亦且能允文,且言谈甚是合理,颇有妙言,县令听来,却是浑身舒泰,对陈诺是肃然起敬,并非是揉捏做做。
一路入了县城,等到到了县寺,接风的酒宴也已经准备好了,就等陈诺等来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