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对典韦如此这般的交代了几句,那典韦听后眼睛也是徒然一亮,摩拳擦掌,也即点头向陈诺告辞而去。
远处立着的县令,虽然没有听出他们之间说些什么,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起先,那个叫典韦的是脸色凝重而来,分明发生了什么大事,但被陈诺几句话一说,却是神采奕奕而去,判若两人。县令也搞不懂,陈诺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何以让看似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县令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陈诺,可当真不简单啊。
“不知陈将军可有什么难处,或者是有什么地方要下官帮忙的,若方便,陈将军尽管说来,下官无不竭力相助。”
对着迎面而来的陈诺,县令立即是走上前两步,向他一拱手。
陈诺听到,立即摇了摇头,道了声谢,说道:“也没什么大事,无需惊动县尊大人,倒是这夕阳……”
陈诺又即抬起头来,只见西天的夕阳又下去了几寸,离远处的高山越来越近了,怕过不了多久就得藏身于高山之巅了。
县令望着陈诺,见陈诺又是一副专情看着夕阳的样子,心头不由一动。他刚才无意间听到陈诺吟诵出的那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也一下子触动了老来情怀。心想着,他目下虽然是一县之尊,也颇得张杨重用,但他却是很少高兴得起来,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如意的地方。这样说吧,有时他觉得他与张杨不是一路的,甚至在看透了张杨在行为举止上的软弱无能后,也深刻的知道,张杨绝不是可托之人。在如今乱世,若跟错了人,站错了班,那就不单单是前途的问题,而是小命能不能保住这样的大事了。
县令自内心由陈诺一句无心的话触发了他对前途的隐忧,陈诺自然不知,不过他在眼望夕阳时,也一下子意识到,像他这个年纪,虽然是两世为人,加起来的岁数也够三十几四十了,可他此刻的身躯才只有不到二十的年纪,可谓少年意气,风华正茂,如何就整天的说些丧气的话,想些‘沧桑’的念头呢?这样可不好,不完全符合自己这个年龄的人啊!
在他这个年纪,所思所想就应该积极向上,奋发有为才是,可千万不能被‘低迷’的情绪所缠绕!
“夕阳无限好,我辈犹可为!”
陈诺将后面那句略带苍凉的‘只是近黄昏’抹掉,改头换面,张口而出,倒是很顺口。哈哈,自勉自勉。
显然,陈诺的这句‘夕阳’很是不符合陈诺此刻的年龄,但在县令听来,却并没有追究这一点。诗词讲求意境,就算稍稍脱离现实也无不可。虽然改后这句逊色于前面那句‘只是近黄昏’的境味,但在县令听来,不免把他这句‘夕阳’搬到了自己身上,感触自然良多。
他届五十的年纪,当然可谓‘夕阳’,若是一般人,也就认命了,但他却不甘。不甘心于就此做一个小小的县令,不甘心于听从命运的安排。可每每午夜梦回时,他都为自己这身老骨头而忧伤。日去一日,年去一年,他在心中呐喊,不甘心单单成为众人口里美好的‘夕阳’,他还要‘有所为’!
县令身子一震,豁然抬头看向陈诺。
虽然陈诺改后的这句名句确实能够振奋其心,若是让他知道几十年后老曹的那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只怕他就要激动得握住阿瞒的手,老泪纵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县令收回狂野的思绪,将身一正,向陈诺一拱手:“下官不揣冒昧,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陈将军,不知陈将军可否为下官参考参考?下官当感激不尽!”
陈诺既然将河内谋划在‘棋子’之中,有心结交张杨,对于他的这帮部下当然不能放过。再说,张杨虽然以野王城为郡治,但若论起地理位置来,河阳城莅临于黄河岸边,城内有步骑,城外有港口,可造船浮于河海,位置十分之优越。他的位置就相当黎阳之于邺城,是河内的门户城市,足可见其之重要性。陈诺若能结交此地县令,对将来的谋划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听县令如此一说,当即正了正身子,让他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