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胡赤儿咆哮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们西凉,在先前的一阵厮杀中也完全占据了优势,以压倒性的攻击蹂躏着眼前的天王寨人马。眼看着,按照目前发展的趋势,不用到天亮他的西凉人马也足以将眼前的数万山贼给轰杀掉。这是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胡赤儿坚信他们能完成这一点。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胡赤儿想的那么简单,也并没有朝着胡赤儿想象的方向发展。
突然出现的一队黑甲军,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是战力却是万万不可小觑。他们一旦出现,也立即将他们前进的道路给堵塞住了。这群黑甲军不过两百多人,可是他们这群人在一名持枪小将的带领下,却是如疯了一般的朝着他们进攻。他们的锋芒,就像是一把利斧,当胸朝着他们西凉军的心腹剖下。西凉本来疯狂进攻的势头,突然遇到这群黑甲军,如迎头碰到了一块铁板,“哐~~”将他们脑门碰到乱冒着星星月亮,势头也立即给遏制住了。
本来,战场之道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西凉人被这么一下阻滞,士气也是难免跟着受到影响。要知道,西凉人在攻上前寨之前就已经在第三道关口丢下一小半的人马,有许多人是负伤在身,多少是些疲惫之躯。而这群疲惫之躯,一旦上山想着的就是拿天王寨的这群山贼撒气,又因为被他们遇到的都是些一盘散沙的天王寨寨众,对付起他们来相对要容易些。而一旦局面打开,尝到了甜头的时候,他们自然也就不将天王寨这群山贼放在眼里。又因为杀得顺手,士气自然是跟着递增,也完全忘记了自身的疲惫。然而,这是他们没有遇到黑甲军之前,可一旦遇到黑甲军,碰上了难啃的骨头,也就立即遇到了麻烦。
这个麻烦,自然是兵败的局面。这也难怪啊,谁叫他们一路遇到的都是些不像样的敌人,虽然是让他们的局面打开了,士气也上来了,然而,也正因为他们只将他们当‘绵羊’看待,难免要犯下轻敌之心。而他们轻敌之心一起,遽然遭遇到陈诺的这队士气旺盛的黑甲军,自然是要吃大亏的。
而一旦西凉军良好的进攻势头突然被陈诺的黑甲军给扼杀住,这多少让其他的西凉人马感到不适应。于是,相应的情绪也就滋生了。他们看到这群黑甲军猛然的扑来,而他们甚至就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被对方直插心脏,这让他们其中许多人都是感到了一阵阵的胆寒。西凉本来高涨的士气在黑甲军的猛然打击下,挣扎着,奋力抵抗着,可因为挣扎不了,抵抗不过,士气难免往下滑坡。
于是,原本被蹂躏的天王寨一方,因为黑甲军给他们扳回了势头,就有那么些不怕死的往回杀去。而西凉这边呢,前方受到的挫折,也立即影响到了全军,致使整个军队的士气跟着下跌。而他们再一遭遇天王寨寨众,却又因为天王寨寨众的士气上来了,‘绵羊’也知道抵抗了,他们所遇到的阻滞也就越发的大了。
阻滞一旦大了,西凉那边也就开始感到了吃力。
这一战,因为陈诺带着黑甲军迎头给了西凉军一个痛击,无形中扳回了天王寨这边的颓势。而西凉军那边,虽然士气遭受了挫折,可他们就算是‘病狼’,那也是狼,风头一时自然是不可能轻易落败下去。但也正是因为陈诺的一击,黑甲军的突然加入,也一下子给天王寨这边注入了一剂强心剂,使得本来一边倒的局势变成了双方的拉锯战。
这场拉锯战从后半夜,一直打到天亮。
天亮了,西凉人马跟天王寨寨众仍是混战着,虽然他们任何一边一时间也无法轻易压制住另外一边,然而,面对惨烈的局势,他胡赤儿也立即给惊醒了。这怎么会,昨晚在第三关丢下千人左右,另外还派出了几百人马去追击山下的犯敌,跟着他上前寨的至少也有个两千多人。可这两千人,经过一夜的奋战,居然损伤了一半有余,目下留在战场上的大概不过**百的人了。
自然,他这边有损伤,天王寨那边也是不小。看着堆积的尸体,天王寨这一战大概也丢下了不下三五千的人马。说来,以西凉的千人换对方的三五千人,数字上虽然是占了优势,可实际上却一点好处也没有讨到。要知道,胡赤儿所带来的西凉人马那都是经过数场大战的精卒,又是正规军,这些天王寨的山贼们岂是能比的?
当然,如果单单按照死亡比例来换算,那就是拿他一个西凉兵换他三五个山贼,这划算吗?如果按照人头来算,当然是赚了,如果细细算来,西凉这边其实是在做亏本的买卖。
要知道,如果按照这种换算的方式,那么他就算把他部下全都填进去,那最多也只能是换来对方七八千的人马。而换完过后呢,天王寨那边还仍然有个数万的人马,就算损失了万余人,大不了是少了几个吃饭的罢。可他这边呢,一旦全换了去,失败则必成定局了。
失败!
胡赤儿自然不甘,也从不去想。他只知道,他西凉人马都是一个顶百个,就算是拿下天王寨,也足以留下一大半的弟兄。可是呢,对方只不过小小的割下了一块肉,他这边却已经是大放了一回血了,这让胡赤儿如何受得了?
虽然,他们这边因为士卒干练尚能抵挡住天王寨的势头,然而,继续打下去,失败那是必然的啊。胡赤儿怕了。可他更多的是不甘,心有愤恨。他愤恨的抬起一对赤红的眼睛,突然看到了场上仍在拼命战斗的陈诺。
陈诺,他整个人全身上下都是沐浴在鲜血里。他这一战,打了整整一个晚上。照理说,他的力气早该是枯竭了。就算是尚有剩余,可他毕竟是肉身之躯,在战场上磕磕碰碰,难免要受些刀伤枪创的,身上的血也早该流干几次了。而这样一个气力与鲜血都将耗尽的人,却仍是坚持在战场上,他把整个人如一团火一样的燃烧着,振奋着周围人的士气。有他主导着那群黑甲军,黑甲军焉有吃败的道理?
胡赤儿感到了深深的寒意,也一下子明白,如果此人不死,则他们必败无疑。
他震怒的抬手指着陈诺,向着两边发问:“谁能告诉本将军那厮是谁?谁能告诉我!”
“他嘛,好像是个年轻人,是谁就不知道了。”
“呼,将军,他身后的是黑甲军,听说还是黑山张燕的近卫队,一个个都是以一当百呢,难怪这么厉害。说起来,能够指挥得动这支人马的少说也是小帅之流啊,那人大概是个小帅吧?”
“黑甲军?”
胡赤儿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号,就在昨晚上王故还曾告诉他有人带着黑甲军来他山寨传黑山令,听说那人叫雷公。他眉头一剔,再次看了场上陈诺一眼,心里嘀咕道:“莫非这厮就是那雷公不成?”
他心里有此疑惑,他两边的部下也有人猜了出来,道是雷公,也一下子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不过,很快就有人否决了其他人的猜测,向胡赤儿拱手道:“胡将军,小的先前曾在前面听人传说此人并不是雷公,好像是一位姓陈的将军,还是一位河北将军。”
“姓陈?”
胡赤儿全身一愣,他默默的念了两句,忽然想到偃师一战大杀西凉三将的正是一个姓陈的人,且其人也正是河北将军。他身子忽然一震,嘴巴里咕哝着:“不可能吧,陈诺这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身后明明是黑甲军,他一个河北将军又是如何能够领导这些黑山的人马?不过,说起来陈诺到底是河北将军,而黑山军也是混迹于河北一带,他们之间能够认识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是这样……”
胡赤儿紧了紧手中的刀,目光一凝,心里便也有了计较。他将刀还了鞘,随即让人拿了一张大弓来,取了羽箭,加在弓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