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蔡文姬在陈诺房中偷喝了一盏酒自回,只说陈诺因为西凉方面传来的消息,便是有了其他忧患,只是思索对策无果,陈诺也就命各人自散了,他也一路回了房中。只是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那祝融青衣还要跟来,便命令她一声,让她也自回去休息了,他这边自无大碍。祝融青衣也说不过陈诺,只好遵了陈诺的命令自回去不提。只陈诺回到房中,正好口渴,便随手抓起木案上放着的那盏水酒喝下了。
一口水酒下肚,陈诺却不觉解渴,还要去抓另外一盏。只他伸手端起,也没有去看,却是一口送下去,方才知道另外一盏是空的。陈诺稍稍一错愕,恍然想起水酒还是米莱送的,如何不见米莱?便是一看空盏,只道是米莱等他不来,自喝一盏去了。陈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放下酒盏,转身挨到席上,盘膝坐了,又随手展开案上的竹简,随便看了两卷书。
只他先还不觉怎样,便是坐到后来,只觉身体愈发的燥热起来,有点难受了,便是坐不住了。他这边难捱着,却说米莱那边因听了王故的消息,便是不顾一切的驾马出镇,向下一个集镇走去。米莱这一走,便是有先前跟来的人得到消息也立即撵了上来,只是一时还没有撵上她。而她这边,半道上忽然听见远处人马乱奔,杀着喊着向她这边杀了来。米莱先还只顾着赶路也全然没有理会,只眼看着耳边的喊杀声愈发的凶悍了,好像起自西面天王寨驻军的方向,便是心里一惊。她扯马回头一看,只见喊杀声处起了漫山遍野的火星,像是一只只灯笼到处乱舞着,好不壮观。她这边,心里惊疑不定,眼看着杀喊声向着她不断逼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敢耽误,赶紧扯马继续往前奔驰。
也许是因为逃命中米莱的马匹被后面的火光还有喊杀声给惊吓到了,不想还没有跑出多少路,那坐下马突然一惊,将她掀下马背,自己跑了。也幸好米莱命大,所跌之处有连绵的蓬草,她身子落在上面却也没有大碍。只她虽然是侥幸没有被脚力伤着,却因为这一落下,那后面的喊杀声大至,火把忽然照来,跟着马蹄隆隆望着这边先后奔驰而来。米莱爬起来都已经很是吃力了,别说是躲藏了,不过片刻之间那后面有数骑马先到了,从她身边经过,望着前方没命的跑去,黑夜里倒也没有人真能主意到她。
只她眼看着兵荒马乱的,躲藏已经不及,便不敢乱动了,只希望着这伙人马就这么走了倒好。只不想,这阵马蹄得得之后,后面又相继冲上来许多的乱兵,向着道上乱奔,没命的逃窜。想来此乃山道,本不甚宽敞,而这些人都是在逃命之中,自然不管道路好坏,能走就行,便是有许多人望着蓬草堆里就是一通乱跑。那米莱身在蓬草之中,眼看着正有许多乱兵将要冲撞过来,转眼就要从她这里碾压过去,便是吓得脸色惨白。事到如今了,她当然不可能尽等着乱兵从她身上踩过去,赶紧是鼓起最后一丝力气,从着蓬草里爬将起来,便是不顾一切的兜头望着前方乱跑。
只可惜山路狭窄,两边都是山石,米莱想要往山上跑那是不可能了。只她也是因为情况紧急这才爬起来没头没脑的跑的,哪里管其他,也就不小心望着道上闯来,却有三五乱兵正好兜头过来,与米莱斜刺里就横撞上去。说起来,这些乱兵都是逃命之中,胆子也已经提到嗓子眼上来,便是丝毫的风吹草动也足以惊着他们,更别说是黑夜里突然冲出个人来将他们路给挡住了。那跑在最前面的乱兵忽然看到米莱,那是二话不说,只大喝一声找死,便是一脚踹上去,将米莱踢翻在地。只后面上来的不论三七二十一,还想要补上一刀,只眼看着对方一脚就受不了了,他也就没必要再砍下去了。也都是在逃命之中,自然是没有人理会这其中的小插曲,前面放倒米莱的一股脑儿就跑了,后面上来的也根本没功夫理会,自然是跟着往前踏去。
只那米莱一脚被人踹翻在地,却是横躺在大道上,一时昏厥爬不起身。那后面赶上来的,有从她身上跨过去的,也有从她身上直接踩过去的,也全然没有人理会,只当做死人。单单乱兵还好说,只是眼看着后面还有许多马匹一匹接着一匹的得得而来,虽然是侥幸没有踩着她,却也是惊险万分。便是晕厥在道上的米莱,此时到底还算警觉,不时也就从晕厥中醒转过来。只她眼看着四周火把起舞,耳边传来的都是乱兵之声,还有无数马蹄得得在耳,眼见着身处道中,便是吓得惊呼一声,赶紧爬起身来,就要往道旁跑开。
只她刚刚一起身,却是立即惊到了后面赶将上来的马匹。本来已经是慌乱之中了,不管是人还是马,皆都受不得一丝的惊吓。便是那从后赶上来的马匹,本来好好的跑着,眼看着就要从米莱身上踏过去了,不想因为米莱突然的一起身,眼前横亘一物,也立即惊到了马匹。那马匹长嘶一声,不后反前,猛的往前一冲,直迎着米莱而来。只那米莱耳边突然听到那声马嘶,又被黑夜里火光一照,也立即看清了地上的马影,便是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知道若是被那马蹄踢上一脚那是不死即伤,便是脸色也吓得更加的惨白了。
米莱的突然起身,别说是惊着了马,便是连带着惊到了马背上的主人。他们之前本来相距不过丈许的距离,便是一个眨眼就能到的,眼看着凶险万分。那马背上的主人自然是不想无故撞人,紧急中亏他猛的一喝,扯马而起,连人带马从着米莱的头顶飞奔过去。这惊险的一举也是无奈之举,想来当时米莱幸好是刚刚起身,又被后面冲来的马匹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便是欣长的身躯也缩了半截,却也正好让马背从她头上窜将过去,否则是凶险万分,只怕没有避着人可能先就要将米莱给撞是在马腹之下。
马匹险险从米莱头顶窜了过去,飞奔出数丈之外,不说米莱惊怔当地,便是那马背上的主人也是捏了一把汗,暗呼了一声侥幸。混乱中,突然发生了这么一幕,马背上主人一时没有责备出声,倒是从后赶来的他的部下看见,也立即拔刀呵斥起米莱来。那些呵斥之人先前还因为是黑夜里并没有看清挡道的人物面貌,自然分不清男女,只他们准备呵斥时,忽然看清米莱的样子,便是一个个流里流气起来,打了声哈哈,与左右叫道:“呦嘿!原来是个女的,还长得颇有点姿色。正好,咱们大头领就差这么一个压寨夫人了!”便是有人向前面那骑叫道:“大头领,我看这娘们不错,要不带上给弟兄们做嫂夫人吧!”他们这边嘻嘻哈哈,混乱中也不等前面的大头领答应,便是有一五大三粗的人上前来,抓起米莱就扛在了肩膀上,往前就跑。
只那米莱刚刚经了一场吓,早已经是神魂分离,此时被这伙贼人抓在手里,扛在肩上,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任由着他们摆布。只那扛着米莱的人到了前面那骑跟前,只尽管笑,与那人道:“大头领,你看这娘们不错吧?”那马背上的大头领鼻子一哼,看也不看一眼,反而呵斥起他来,只怒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匈奴贼人都在屁股后面撵着了,你这小子还尽想着这些事情,你带上她难道嫌现在还不够乱吗?”他此话一出,那人眼睛一转,干脆道:“大头领说得有理,是俺糊涂了!”
那人说着手上一拿,便是要将肩膀上的米莱丢将下来。
只那米莱,先前还是一阵吃吓,以为今晚上要死在这伙乱兵手里了,便是心如死灰,也不反抗,任由摆布。只她刚刚合眼间,突然听到大头领的声音,只道耳熟得紧,便是一瞥,没想到这一瞥却立即让她惊叫出声来:“张白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