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闻言,板着脸的胡萦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昨天胡萦儿本想安排个手脚麻利的仆妇去伺候薛瑞,结果在书房里薛瑞竟然调戏她,还欺负了她的侍女,让主仆俩恨得牙痒痒。
为了给薛瑞一个教训,胡萦儿就临时把这个差事交给了府中出了名的磨牙婆子,让她去折磨薛瑞。
现在看来,薛瑞还真是深受其害,教训他的目的成功达到。
“你还好意思笑,今晚必须把苏苏还给我,不然我就去找师公做主!”
薛瑞见转移了话题,就故作生气的负着手,抬步进了膳厅。
膳厅中,瑾儿正跟另外两个丫鬟在布菜。
见薛瑞过来,瑾儿退后几步,给薛瑞一个白眼,道:“小姐说了,你是个登徒子,让我离你远些,哼!”
瑾儿年纪不大,身上有种涉世未深的娇憨,薛瑞觉得逗弄她很有趣,忍不住吓唬道:“刚才我跟你家小姐说话你看到了没,你家小姐刚才已经答应我,说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索性要把你送给我,我寻思着,过几天就能回府了,到时候让你去做个粗使丫头也挺好。”
瑾儿正打算痛斥薛瑞,见他一本正经的说这话,下意识当了真,惊慌失措跑到门口,焦急确认道:“小姐,你真的把我送给薛家了吗?我不想去薛家,也不想做粗使丫头!”
“说什么胡话呢?”
胡萦儿一愣,朝膳厅瞥了眼,见薛瑞正绷着笑,就知道他又调戏了自己的丫鬟,不禁竖起柳眉斥道:“你再这般轻浮,我就告诉你爹娘,让他们管教你!”
“行行行,下次不敢了,我对天发誓。”
见胡萦儿真生气了,薛瑞果断投降,没敢继续招惹主仆俩。
吃过饭,薛瑞随师公一起去了钦天监。
去档房时,他先在靠游廊的窗户上看了一眼。
档房内,已经人声鼎沸,以范岩为首的老一届世业生们,正在唾沫横飞跟新来的世业生们讲薛瑞的光辉历史。
在先前,薛瑞就交代范岩等认,让他们配合自己树立威信,以后才好管理这些新来的世业生。
范岩等人当场表示,要坚决拥护薛瑞的领导,帮他树立威信,这是举手之劳而已。
现在看来,范岩等人正在履行自己诺言。
薛瑞没急着进去,靠在窗边悄悄偷看。
此时,范岩脚踩凳子,一手叉腰,把镇纸当惊堂木,一拍桌面,语气夸张道:“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彭英抡起戒尺就要抽下,说时迟那时快,大伙儿都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彭英手中的戒尺被掌事夺了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又被姓彭的夺了回去?”
说话的是个新来的世业生,十分配合的捧哏道。
范岩却觉得这家伙真没想象力,不屑道:“姓彭的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从掌事手中夺回去?当时彭英被抢了戒尺,自然极为愤怒,本欲抢夺,却见掌事双手这么一折,只听‘咔嚓’一声,戒尺就被掰断成两截,你们是没看到那场面,姓彭的脸都绿了,被气的浑身颤抖,可他就是不敢跟掌事动手,最后只能放两句狠话,灰溜溜逃离了档房。”
“掌事这么厉害?”
有人咋舌道。
作为阴阳户子弟,自然从父辈那听过档房有关情况,这校书在档房可谓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更很快彭英还是监正之子,结果却被薛瑞这个刚来的世业生打脸,要不是范岩信誓旦旦保证真实性,他们很难相信敢有这么虎的人。
范岩嗤笑道:“其实,这还不算什么,前些天太后意欲和亲之事,你们都听过吧?”
“自然知道。”
世业生们猛点头。
“当时,连阁老们都劝阻不了太后,还是咱们掌事写的那封建言书起了作用,其中有几句被大臣们纷纷摘引,最后太后也被这几句话说服,才放弃了和亲的念头。”
有个新来世业生问范岩:“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那几句吗?”
“正是,别看咱们掌事才十四岁,只是随口说的这几句话就能影响朝廷决策,你们说他是不是很厉害?”
范岩满脸都是敬佩,他这可不是装出来的,薛瑞这种本事,他一辈子都学不来,自然十分十分卖力的吹捧。
“确实厉害,掌事比咱们大不了多少,竟然有这等本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新来世业生们连连附和。
旁边的卢文为了制造噱头,故作不屑道:“要我说,还是掌事强闯诏狱救父亲之事惊险刺激,光想象一番,就有些害怕。”
对于京中盛传的这桩新闻,新到世业生们自然有所耳闻。
但这事传的太邪乎,衍生出了十多个版本,搞得他们都不知道该信哪个,现在有机会听到最真实的版本,都催促卢文赶紧讲一遍。
“咳咳。”
被众人瞩目的感觉十分不错,卢文轻咳两声,才摆出说书的架势:“要说此事,得先从阉狗王振说起……”
在世业生们的期盼下,卢文将事情本末讲了一遍。
他先介绍了薛元皓的身份,将其描述成一个受人尊敬、正直无私、不畏强权的忠义之士。
然后又讲述了薛元皓得知天象有变,冒着天大干系去劝阻英国公,结果却被王振派锦衣卫抓入诏狱的过程。
最惊险之处,就是薛瑞得知父亲病重,只得兵行险着,前往诏狱营救父亲的详细过程。
卢文口才不错,将整个过程讲的惊心动魄,险象环生,要不是范岩几次提醒,薛瑞都快被他塑造成一个杀人如麻的绝世凶神。
当然,这故事有些许不合理之处,都被卢文故意给忽略了。
比如,薛瑞单人匹马杀退一众锦衣卫的环节,以正常人的思维,很难相信这是事实。
当有人问这个细节的时候,卢文就故作不屑,说掌事本就不是常人,岂能以常理度之?
被这么一训斥,新到世业生也不好再问,只得将这个疑问藏在心里。
不过,敢闯吃人不吐骨头的诏狱,还在一众锦衣卫的阻拦下成功救出父亲。
这事对世业生们冲击力还是很大的,要是换成他们,恐怕父亲的坟头都已经长草了。
对这样厉害的人物,新到世业生们除了佩服,还能有什么其他想法?
听范岩跟卢文两个托吹捧自己,薛瑞脸上有些发烧,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先前,跟两人讲自己闯诏狱的过程时,他故意隐瞒了有英国公府相助之事。
范岩两人自然想不通薛瑞是如何单枪匹马救出父亲的,但薛元皓出狱已经被监官们证实,他们不信也得信。
现在对别人讲故事,自然有些地方圆不上。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
新来的世业生们涉世未深,都很好忽悠,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们已经将薛瑞视为神一般的存在。
见时机已到,薛瑞整了整衣服,迈着平稳的八字步,跨入了档房。
“学生见过掌事。”
见他进来,世业生们不敢轻视,都手忙脚乱的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