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你先好好想想。我进去收拾东西。”
说完,他撇下她,一个人走进里屋来。
刚进来,他就吃了一惊。吕姜正呆呆坐在床沿,眼泪啪哒啪哒落了一身,似乎有些神情恍惚。
“姑姑?”他小声地问了一句。“您都听见了?”
吕姜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刚叫了一声“寥儿”,忍不住又掩面痛哭起来。
沈若寥狠了狠心,不理会她,径直走到桌边,把燕王赏给他的飞星古琴包起来,又把其它零碎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吕姜见他收拾东西,微弱地哀求道:“寥儿,你不要走……”
沈若寥不答话,继续收拾东西。
吕姜走到他身边,拉住他:“寥儿,你是娘的好孩子,你不要走啊。”
沈若寥冷冷道:“姑姑,我必须走。我不想再跟这儿多呆须臾工夫了。”
吕姜哭道:“傻孩子,叫娘亲啊,为什么又叫姑姑,叫娘亲啊?”
沈若寥心如铁石:“您从来不是我娘,我也不是您儿子。”
他包好自己的衣服,看了看南宫秋的东西,有些犯难。南宫秋却在这时冲进来,见了他,问道:
“你已经收拾好了?”
沈若寥冷冷道:“一把琴,几件衣服,我还有什么可收拾的。”
“那你等等我,我东西多。”
沈若寥无动于衷:“东西多,那就不如留下来,省得麻烦。”
南宫秋揪住他摇晃了两下,埋怨道:“哎呀你真是的,人家是你媳妇,没了你我算什么呀。你等等我,我不全带,不过王爷和娘娘给的东西总得带一些,不然说不过去。”
沈若寥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他看着她忙忙叨叨地收拾郡主的册宝,首饰,衣服,还有她喜欢的书籍,折腾了老半天,淘汰了一大堆,最终还是满满装了一只大箱子。
他带着她,看也不看吕姜一眼,大步迈出房门,走到外面来。谭无影和姚表坐在外面,冷眼旁观。洪江正在外面生气,见到沈若寥出来,一把抓住他的领子,质问道:
“你把我娘的观音像弄到哪儿去了?”
沈若寥推开他,抚平自己的衣领,冷冷望着他。
“什么观音像?”
“别装糊涂;店里原来有个瓷观音像,放在这面墙上;怎么现在连壁龛都没有了?是不是让你砸了?”
“东西没了,你一上来就肯定是我砸了?”
“废话!”洪江道:“我娘对它视若神灵,捧在怀里都怕掉了,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不是你砸了,难道是她自己砸的不成?”
沈若寥沉默了一下,轻声说道:“对,是我砸了。我很抱歉。”
洪江眼中精芒暴露,不再说话,一拳就当胸夯来。沈若寥没有避让,直挺挺受了他一拳,摇晃了一下;洪江怒不可遏,伸手把他按住,上去就是一顿拳脚。沈若寥毫不反抗,只是任自己挨打。
南宫秋大惊失色,上去拼命拉着洪江,义愤填膺地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怎么随便打人呢?我看不起你啊。”
洪江撒了一通气,终于停下手来,仍然气愤地望着沈若寥。沈若寥从地上爬起来,擦去口鼻的血迹,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拿起自己的东西和南宫秋的箱子,向外走去。
南宫秋跟了上去。洪江一愣,上前抓住她,惊慌地问道:
“秋儿,你真要跟他走吗?”
南宫秋甩开他的手,气咻咻地说道:“当然,你想怎么样。”
“我不能让你走。他害死自己的生母,砸了我娘的观音像,我不能让他和我娘在一起,再害了我娘。他爹是个恶名昭著的流氓,我更不能让你和他在一起,让他再害了你。”
南宫秋惊怒地望着他:“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你好不要脸!你还分不分黑白是非啊?”
洪江道:“我是真的为你好。秋儿,你又不爱他,你为什么一定要死心塌地跟着他?他会深深伤害你的,你会后悔的。”
南宫秋鄙夷地望着他:“我当然爱他,你怎么会懂我的心?我是他的人,就算他伤害我,我也心甘情愿,我决不会后悔。你别再缠着我啦,还是好好对你娘亲吧,好好弥补弥补你这十几年来缺的德行。”
说完,她转身坚决地跑了。洪江怎么喊,她也不再回头。
沈若寥带着南宫秋,拐过一条街后,在街角无人的地方停下来,放下手中的东西。
“我们歇会儿吧,我太累了。”他疲惫不堪地说道。
南宫秋看到他的表情,拉着他,轻轻道:
“若寥,你别难过。不是还有我呢吗。”
沈若寥把她搂到怀里,紧紧贴着她的脸,喃喃道:“秋儿,我的小月亮,我在这世上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要离开我,好吗?算我求求你,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无言地拥了她一会儿,突然又松开她,浅浅笑道:
“我真是个脆弱的人。算了,不想它了。咱们赶快去找王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