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部队雄赳赳气昂昂而來,闹的动静太大,方觉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暴怒之余,却也无可奈何,谁叫他手里沒兵权了?
但他一点都沒为自己的性命担忧:一來,杀县长这种事等于造反,任何朝代对于造反都是零容忍,只要王世华沒疯,自己的命还是能保住的。二來,王家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对付商贩,或者说是立威。因而,他不仅沒有逃跑,反而将城门紧闭,让手下死守……他更担忧自己的政治前景。
方觉还算有点血性,为鼓舞士气,居然亲自登上城墙。但对于自己的秘书袁天碧提出立即向州里省里发电报求援的请求,他却一口拒绝:捂盖子是一点,更重要的是他想跟王世华谈谈,希望能打破被向家包围的格局。
让他万万沒想到的是,向家居然主动出头去阻拦王家,这让他兴奋万分:只要王家和向家一闹翻,四大家族联手对付自己的格局一破,自己就能趁机浑水摸鱼……无论从哪方面來说,他都能得到渔翁之利。
只是见到两家数万人马对持后,他的心就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旦打起來,县城绝对会受到波及。更为关键的是,这个盖子就捂不住了,自己的政治前途也将完蛋。
方觉城府颇深,依然忍着。可当小钢炮的炮弹一炸响,他就忍不住了:两家闹翻可以,但动手就过分了。所以,他赶紧带着秘书袁天碧快马出城而來。
“青天白日之下,你们俩家居然敢调集族人百姓,在县城外大打出手。你们眼中还有国民政府,还有王法吗?”
这台阶來的太及时了。
向鼎天和王世华对视了一眼,冷哼一声,同时偏头。
“向鼎天,你长期让族人私带武器,驻扎在县城外,是什么意思?”方觉一脸肃穆的叫道:“你是想造反吗?如果想造反,行…我给你个机会,也用不着那么多人天天在城外呆着,只要一枪把我杀了,保证你造反成功。”
向鼎天看向他,冷笑道:“方县长,一码归一码。你要搞清楚,现在是王家人要來攻打县城,我是來给你帮忙的。你不问他是不是想造反,却來问我?怎么,你真当自己是县老爷就能一手遮天?”
这话说的极为不客气,可方觉听了后,心头大为开心:只要你们不打起來,我很乐于给你们添乱。
王世华下意识的正要张嘴反驳,却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动,硬生生地忍住。
“他的事我自然会处理。”方觉等了一下,见王世华沒有上当,瞥了眼王世华后,叫道:“你先讲讲,你驻扎在城外的这上千号人什么时候撤?”
“姓方的,你这话问的真有意思。”向鼎天瞥了眼王世华,又看着身边的向乾坤,笑道:“他是保安团的团长,是你的手下,又不是我的手下,你居然问我什么时候撤退?哼…关我屁事…”
一旁的向乾坤却轻拍着将军肚,对方觉冷笑道:“大家都有妻儿老小要养活,既然当了兵,总得有个來钱处吧?我们保安团这次就是來领饷的。方县长,你么子时候给我们保安团的弟兄们发饷啊?”
这个问題,双方口水仗不知打了多少次。见向鼎坤转移话題,方觉怎么可能上当。看着向鼎坤,冷笑道:“向鼎坤,给你半个小时。要是半个小时后,我还见到城外有这么多人,定会把这事向上面汇报。到时候,上面派大军追查下來,你可别怪我方觉不讲情面。”
“沒问題。”向鼎坤冷冷地看向王世华,风轻云淡般的说:“只要他家人马一退,我保证立马走人。”
见向鼎坤踢‘皮球’的本事了得,王世华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冷笑道:“向鼎坤,你要搞清楚。现在方县长是以县长的身份在问你这个他治下的平头百姓:你长期派几百人驻扎在城外,是不是想造反?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成了,哪來那么多屁话?”
“王世华,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的事轮得到你管?”
“你的事是轮不到我管,可我的事,就轮得到你管?”说完,见方觉在一旁不说话,王世华可不想将自己陷进去,立即把‘皮球’踢给方觉。抱拳笑道:“方县长,在下王世华,初次见面,有礼了。”
方觉一上來就针对向鼎天,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如今见王世华示好,自然乐于暂时跟王世华联手,同样抱拳回道:“王家主有礼了。”
场面就是这么怪:三方算是互相牵制:向鼎天要阻拦王世华踏进向家的地盘;方县长希望两人闹翻却不是直接在县城门口开打,更重要的是想借此拉王世华下水,把这潭水搅浑,因而针对向鼎天;而王世华此次目的是要针对方县长的……这种勾心斗角,也只有三方当事人才能见招拆招,借力打力了。
一见王世华和方觉可能合作,向鼎天怎么可能不着急。当下冷笑道:“哟~…王家主跟方县长真是一见如故啊。可我好像记得,王家主这次是來打县城的。方县长,你们如此结交,难道就不怕上面追查你个通匪之罪?”
“向鼎天,酒可以多喝,话不能乱讲。我王家要是匪,你向家恐怕就是本县最大的土匪了。居然敢围困县城,要剿匪,也该首先剿你。”王世华微笑的看着向鼎天,道:“至于说我和方县长如何结交,就不劳烦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王世华,难道你忘记了我们四大家族的盟约?”
“盟约自然不敢忘,可问題是,向鼎天,难道你忘记了盟约中还有一条:对外时,不得内斗…如今你带人拦我去路,这有沒有违背盟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