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望向毛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实施了新的国策,大秦自此以后以儒家为尊,陛下现在还在征集天下儒生中的有识之士入朝为官,如此美事岂不让人快哉?”
“此话当真?陛下向来倚重法家治国,为何现在又尊崇儒家学说了。事出反常,必有蹊跷,想必背后有隐情。”张苍并未如同毛亨想的那般兴奋,而是极为平静。
“师兄厉害,这次那告示上还张贴了关于进一步完善大秦律令一事,还有……”
“还有以李斯为首的文人提出新儒学,创三纲五常学说之事吧。”
“啊,师兄你如何知晓此事,那告示明明是刚刚才来人贴上的。”毛亨错愕地望着他,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
张苍站起身来,在手边的一堆竹简里翻找了一会儿,从里面抽出一卷竹简递给了毛亨。
“这是师,左相寄过来的?”
带着疑惑快速浏览完竹简内容后,毛亨面露迟疑之色。
这是一封书信,即便寄信之人并未直说其身份,但上面的字迹与口吻却是他所熟悉的。除了自己那位师兄,还有谁有此等杰出的小篆书法。
“哼,他算哪门子的师兄。因为一己私欲就害死了韩非师兄,就连夫子都不认他这个弟子了,现在还好意思在信里称呼我等为师弟。”
听到毛亨还未说出便咽进去了的“师兄”二字,张苍冷笑一声道。
当年在荀夫子门下修习儒学之时,张苍便与韩非二人关系极好,甚至可以说是莫逆之交。韩非既然是死于李斯诬陷,那他又怎么可能对李斯有好感。
“那李相他代表朝廷请我等入朝为官,我等该当如何。”
“咸阳城,自然是要去的。未经天下儒生许可,始皇帝便私自篡改了儒学真意,难道不应该给我等一个解释吗?至于做官,依我看还是免了吧。”
身为天下儒道魁首人物,张苍说话显得十分有底气,似乎根本没把嬴政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更是以命令的形式代替毛亨做出了决定。
“全凭师兄做主,亨没有异议。”
羽阳宫内,嬴东此刻还在与赤兔马对峙着。
上次赤兔马之所以愿意带着嬴东他们去引诱熊罴,就是因为他许诺事后就立刻给它找一匹母马做老婆,不然它怎么可能会去冒这么大的风险。现在事情办完了,也该它拿报酬了。
“大哥,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过几天就去给你买,我今天上了一天宫学很累的。”看着执拗的赤兔马,嬴东此时也是无可奈何。
想要选到一匹让赤兔满意的母马,所要花费的钱财暂且不说,同时还会浪费掉很多时间和精力。
嬴东平日里还要上宫学,自然很难做到。正好再过几天就是公子们的月假了,所以他想趁着这个时间再去买。
不过赤兔马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打了个响鼻后仍旧待在原地,丝毫没有回去马厩里休息的打算。没让嬴东春猎回来那天就给它买,已经是它最大的仁慈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长影有些想笑的冲动。平日里都是嬴东和他耍无赖,今天他家公子也算是碰到一个比他更无赖的了。
“好好好,现在就去买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嬴东快速挥手道,脸上满是嫌弃。
走进马市,还未来得及走几步路,嬴东便被旁边一位布衣小厮找上了,躬身对着就是他一顿宣传。
“上等的好马……这位相公您要不看看?我这可都是从西域,草原购来的马。”
“我是想来买一匹母马的,你这有没有。”
“这,母马有是有,只是……”小厮为难地看了一眼嬴东后,伸手指向了木栏里几匹黑色的马。
它们此刻正无力地蜷缩在角落里,让人一看便知是一群老弱病残。
“罢了,我再去看看下家吧。”原本还想征询一下赤兔的意见,结果它头都不带扭一下的,态度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