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薛蝌,敢问兄台高姓大名?”贾环忙起身道:“在下贾环,见过薛兄。”“环兄弟?”贾环他还是知道的,薛蟠进京之后没少给他来信吹嘘京城里面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大,认识了谁谁谁,贾环更是着重介绍了一番。贾环笑道:“薛二哥。”“哎,还真是环兄弟。”薛蝌忙上前拉着贾环笑道:“快快里面请,咱们兄弟今日定要好好吃一杯才是。”贾环忙笑道:“吃酒倒是不急,今日确实有事情麻烦二哥!”薛蝌笑道:“什么事?兄弟尽管说来!”贾环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要买一些门窗玻璃。”薛蝌摆手道:“我当是什么事,哪里用得着买了,库房里面还压着很多呢,环兄弟尽管拿去用。”“很多?多少?”薛蝌引着贾环来了楼上,吃了口茶叹道:“环兄弟有所不知,前几年玻璃行情好,恰巧南海那边荷兰人来了一船玻璃,成色很好,家父便花巨资全部包买了下来……”“本打算直接运进京里,谁知内务府刘总管突然病了,告老还乡,新上的吴总管跟我们薛家不太熟,所以……哎,压下了一大批货。”“环兄弟要用尽管去拿,省的我见了心烦!”贾环很理解现在薛蝌的心情,玻璃作为奢移品自西洋流入大夏,前几年自然是被达官贵人疯抢,价钱一路高升,近几年却是随着玻璃的大量涌入,价钱跌的厉害,当然,对一日三餐吃不饱的普通百姓来说还是高的离谱。“薛二哥先别急,我可不是用一块半块的。”“哦?环兄弟要用多少?”“三尺长,一尺宽,要一千块。”“什么?”薛蝌闻言差点惊的掉了下巴:“一千块?”“库存不够?”“够是够……”薛蝌一时也后悔夸下海口,他以为贾环要个十块八块的也就罢了,一千块……三两一块就是三千两银子!以现在他们家来说有些伤筋动骨了。“既然够就好说?还要麻烦薛二哥找人帮我去安装在木框上,对了,二哥,咱们店里有木匠没有?一事不烦二主,玻璃框架干脆二哥一起包了吧。”“啊?这,这……”“这是定金……”贾环自衣袖中取出一张银票轻轻推了过去。薛蝌看了十分不好意思道:“这,环兄弟,这怎么行……”贾环笑道:“只要薛二哥尽快帮我完成,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越快越好。”“这么急吗?”“很急,有人手现在开始最好,钱不是问题。”薛蝌笑道:“人手倒是有不少,只是得有图样,要么就得让伙计去场地看看。”贾环既然给了定金,他也就放心了,不是他小气,实在是几千两银子的大买卖,不是说送人情就送的。贾环接着自衣袖间拿出一份图样放在桌上,轻轻笑道:“图样也有了,就比这这样的去做,做好了还得到家里给我按好,虽然咱们是兄弟,剩下的钱也得我满意了才给,否则说不准要打个折扣了。”薛蝌忙道:“环兄弟说笑了,必须要兄弟满意,至于折扣,该打还得打,别的先不说,玻璃市场价的八成给环兄弟了。”这才是亲戚之间生意上的相处之道,既不能太矫情,又不能吃相难看,既自己留有余地,又能看出亲戚之间的情义,两全其美。贾环忙道了谢,又笑道:“以后说不准还要麻烦薛二哥,二哥可不要嫌我烦才是。”薛蝌吃了口茶笑道:“我倒是希望天天都有人来烦我,只可惜这些年生意确实不好做了,想当年,爹带着我们兄妹三山五岳的跑遍,如今我是没那心思了,只想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过些安稳日子。”说完又唤了店里的伙计来,叫了店里最好的师傅进来看贾环所绘制的图样。“林师傅,没问题吧?”“没问题,这个虽然没见过,却也简单,只是一个向南的斜面,并无复杂之处。”贾环点头笑道:“确实不复杂,但是木材一定要结实,可别冬天下了雪,给我压塌了。”林师傅连忙保证道:“公子但请放心,只用最好的木料,玻璃也用最厚最结实的那一种。”薛蝌道:“赶紧安排伙计去做,越快越好,晚上加班加点,管一顿晚饭!”这年代,加班东家能管一顿饭那实在是大喜事一件,众人无不兴高采烈。安排好了正事,薛蝌拉着贾环进了内院吃酒,兄妹二人都还没娶亲,在一起过活。“哥哥,听说有来自京城客人?”二人正喝的半醉不醉,门口跳进来一小女孩,看上去比贾环还小,却生的十分风流别致,妩媚动人。薛蝌忙道:“琴儿不可无礼。”又介绍道:“环兄弟,这是我妹妹宝琴……”“这是婶娘姐姐家的……你应该叫环三哥。”“环三哥……”宝琴浅浅施了一礼。“琴妹妹好!”一时二人厮见毕,宝琴也不矫情,一起跟着坐了。“三哥……”“怎么?”宝琴低着头稍稍犹豫道:“可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环三哥?”贾环闻言十分得意道:“这个……当年是偶然写了这么一首,现在不行了,整日的孔孟之道,八股文章,诗词是彻底落下了。”宝琴看着贾环轻轻笑道:“环三哥好贪心,这样的诗句一首已是名传千古,谁又能一口气作十首八首出来?况且三哥的诗歌《女儿情》也是一等一的好!”贾环心里被宝琴夸赞的十分受用,表面上还一本正经十分谦虚道:“琴妹妹过奖,过奖……”“环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好一句环哥哥,贾环本来就半醉不醉的,如今身子都要酥麻了:“什么事,尽管说……”“三哥哥为什么总是以女儿家的心思写诗歌呢?还写的这么好?”贾环:“……”“胡闹!”薛蝌狠狠瞪了一眼宝琴:“赶紧回去做你的女红正经,乱七八糟的书少看。”宝琴马上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的出了门。“哎,环兄弟见笑了,都定了亲的人了,还一点规矩不懂,针线女红写诗作画上下功夫。”贾环笑道:“看书也好,知书达理嘛!”薛蝌笑叹道:“你可别往她连上贴金了,她一个野丫头,哪里算是知书达理,勉强认识几个字将来不被夫家嫌弃也就罢了。”家道没落,老爹又死了,对方还是个翰林院的高官,此刻薛蝌心里正为此婚事打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