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军进入河东的第三天,李渊亲率大军兵临城下,十多万人的营帐绵延数里,蔚为壮观,屈突通命令将士日夜巡逻,谨防太原军偷袭。
李渊并未着急攻城,而是先派遣两名使者进城劝降,屈突通命人将他们打得皮开肉绽,以示自己守城的决心。第二天,李渊、李建成、李世民各率一路大军,包围了河东三面城墙,并派人喊话,想要与李玄霸在两军中间见面。
对于李渊的要求,屈突通选择了沉默,李玄霸正好有许多事情想要问,便带着梁啸、罗士信等十余骑,轻装出城。李渊则不顾众人的反对,也仅仅带着十几名亲兵随行,和李玄霸在城外五里处相见。
两人相距一百五十步时,李渊做了个止步的手势,他的亲兵犹豫片刻,勒停战马,驻足不前,李玄霸也做了个同样的手势,罗士信等人也停了下来。
待距离只有十余步时,父子二人同时下马,李玄霸躬身行了个礼,很平静的问候了一声:“许久未见,父亲的身体可好?”
李渊点了点头,仔细的打量了李玄霸一番,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变化,用更平静的语气说道:“倒是你又长高了一些。”说完,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场间的气氛渐渐变得凝重。
“父亲让孩儿过来,难道只是为了看一眼?”李玄霸心中有许多疑惑,忍不住先开口说道:“还是说,父亲打算劝孩儿站到您这边?”
“你要是愿意站在为父这边,当初就不会离开太原了。”李渊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在沙场相见。”顿了顿,李渊叹道:“你真的不该来这里。”
父子二人心中都很清楚,李渊不会因为李玄霸而放弃西进的策略,李玄霸也不会因为李渊而背叛朝廷,这看似毫无道理,但李渊对于这一点无比坚信。
“身为朝廷的臣子。去哪岂是孩儿自己可以决定的?”李玄霸深深的呼了口气,说道:“父亲,孩儿有些话想问您。”
李渊毫不犹豫的说道:“你问吧。”
“曾经有人告诉孩儿,说父亲写信给李密。甘愿屈于他之下,敢问父亲可有此事?”李玄霸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李渊的眼睛,沉声问道:“李密为一己私利,不顾百姓死活。他有何资格取得天下?”
“瓦岗贼势大,为父指望他牵制洛阳的兵力,所以采取缓兵之计。”李渊答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实力不如别人,自然要虚与委蛇。”
“那父亲军中的突厥骑兵又如何解释?难道父亲为了所谓的苍生,竟不惜借用突厥的势力?”李玄霸继续问道。
“突厥人亦有善恶,世民将他们招入军中有何不可?”李渊冷静的说道:“若说异族,我们的祖上也并非中原人士。”
“当初在太原的时候,父亲说想要重振朝纲,逼迫陛下退位。”李玄霸不去和李渊争辩什么。一字一顿的说道:“但如今您被尊为太尉,是否还记得初衷?”
时至今日,李渊的目的已经并不单纯,李玄霸又不是白痴,自然能够看得出来,但他还是想要问一句。
“你可明白身不由己的道理?”李渊似乎也没想到局势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谓然叹道:“将士们跟随为父征战沙场,求的是功名利禄,他们替我为父上尊号,我若是推辞不受。何人还愿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