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这他娘的郭廷谓唱的是哪一出啊?”
几天以后,随着这句一百多年后岳武穆的军令成了建州百姓口中的热词,在另外一些人口中,自然也少不得拿来议论一番。
“这是永安小王爷的军令,郭廷谓不过是听命行事的鹰犬罢了。”
“那这永安小王爷又是唱的哪一出?”
“这都不懂,粗人就是粗人。”查文徽捻着自己下颌的胡须,心里对坐在他对面的王建封十分鄙夷,脸上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哪一出?还不是收买人心的那一套戏码。”
按说,现任的永安节度使王崇文已经就位了,他这个权节度留后也就没什么事,该到抚州去上任当刺史了。不过查文徽内心始终觉得一个抚州刺史配不上自己开疆拓土的功劳,自然也不急着去上任,而建州这边,可还有很多交接工作要做的。这一交接少说三五个月,多则半年一年,着什么急呢?
他也得到了消息,听说他之前的老搭档,枢密使陈觉有到福州说降李弘义的念头。不管会不会真的去福州,但陈枢密肯定得往建州这边走一趟,他在江宁早就坐不住了。到时候,肯定也有很多热闹可以看。
王建封是武将,心思没有查文徽那么绕,听到查文徽这一说,更加不解地道:“这又是收买民心,又是约束军纪,这永安小王究竟是想要作甚?前面那个大唐,可没听说皇子可以离京外镇的,整出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来,是存心要让我面子难看?”
查文徽心里嗤笑一声:“你天威军的军纪,那也不是一般的差!不过人家也不是针对你来的,你还够不上资格呢。”但是这样的话他可不会说,只说:“如今这个大唐,和前代的大唐,自是不同,皇子外镇,也不足为奇。”
唐朝的皇子封王之后,都是在京城长安里专门养起来的,并没有外镇就藩一说,更不要说还能掌握军队。不过他们这个南唐立国不过十来年,又是四面强敌的乱世,情况当然也要复杂一些。
最主要是,他们的艺术家皇帝,也经常干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来,永安王带兵外镇,就是他的心血来潮。
不过外镇的亲王收买人心,那就是取死之道了。查文徽觉得可笑的是好友魏岑还特意来信说这个永安王心计颇深,要他小心对付,现在看来,这小王或许有些聪慧,也可能是个热血任性,头脑简单之人,却实在没有什么高明之处。
查文徽鄙夷王建封只是一介武夫,也不去与他讲这些,只是淡淡地补了一句:“永安王在京师就已经名声在外,你莫要去惹他。”
“莫要惹他?”王建封呵呵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不以为然地说:“陈枢已经派人捎了口信过来,陛下还要命永安小王为天威左厢都指挥使,某副之。某也不去信州上任,到看看是某莫要惹他,还是他莫要来惹某!”
好吧,这又是一个有了新岗位不愿到岗,偏要留在原岗位看热闹的。
查文徽倒也没说错,李弘茂剽窃岳武穆的名句,本来就是收拾军纪,收买人心的。不过这事他也没有藏着掖着,就在他下了军令的同时,他也给远在江宁的皇帝写了一封信去,就说他要将永安节度辖区内的唐军打造成为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军云云,反正怎么热血怎么来。
穿越三年,他也基本上琢磨透了他这个皇帝老爹的性格。首先老爹是个皇帝,他可以容忍你胡作非为,但绝不能容忍你欺君;其次他是个文艺二啥,他可以容忍你无法无天,但不能容忍你欺骗他的感情。李弘茂知道,基本上他越是说得热血沸腾、越是看起来上不挨天下不挨地,他老爹就越是……会觉得他理当如此。
然后,他还是该干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