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丞松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看和他一样站在雨水里的户曹参军,试探着问:“卢参军,大王想来也就是这几日心血来潮吧?这亲王食邑,可不是一两日功夫就能清点安置的。”
这姓卢的户曹参军虽然是王府属官,但他可不是永安王的人,甚至于他在江宁的时候,只是找关系花钱弄了个官不知所以的就到了这里来,这王府里的户曹参军可是个正七品的官,而且帮他办事的人还说了,户曹参军可是肥缺,油水多的是。油水他原本是看到了一些的,浩浩荡荡几千人的队伍从京城到建州,这一路得多少消耗呢?虽然这不归他管,但是有钱大家赚嘛。
可是没想到才到湖口县,永安大王的亲卫就查办了一批经手钱粮消耗的官吏,连堂堂的三品王傅都给捎带进去,弄得个灰头土脸。这千里迢迢的来到建州,除了俸禄,他现在竟是一点荤腥都没挨着。
丈量皇田,编订亲王食邑这种事倒是户曹参军的本职,按说还真是个大肥缺,但是卢参军他也不敢把手伸进永安大王的钱袋里啊,早就听说了大王身边那个戴着多闻天面具的亲卫是个狠人,他要是到你跟前了,你就大难临头了,他要是还脱了面具跟你说话了,那你也就死定了。
所以王县丞这个问题,问得卢参军挺闹心的,他也没好气地说:“问恁多作甚?大王乃是皇子,这天下的田地,不都是皇帝家的吗?”他突然奇想地想诈对方一诈,一脸大家都懂的表情,问:“王县丞,某看你方才说话很是不痛快,你是在给何人说项,且说来听听,或许某能给你出谋划策呢。”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眼前一亮,对啊!这不就是个机会吗?他不敢把手伸到永安王的钱袋里,但是可以伸到这些还没有划到大王名下的地头蛇身上啊。他可是王府的户曹参军呢!
王县丞看着卢参军那种表情,他又如何不懂?也罢,查留后不敢得罪,永安王更不敢得罪,结交个王府的参军,倒也不是为一条门路。于是笑笑说:“若是明日雨再大些,大王不再出巡,某在酒仙楼做东,请卢参军好好品尝一下建安几个有名的小菜。”
卢参军哈哈一笑,心说这货还真懂事,两人正要进一步增进友谊之时,马蹄踏踏,永安王竟带着他这南方地面十分稀罕的马队转头回来。骑在高大得不讲道理的“夜王”身上的李弘茂往下俯视着王县丞,毫无表情地说:“你说的法华寺在何处?前面带路,本王要去看看。”
王县丞赶紧躬身行礼,回答道:“大王若要礼佛,今日却有些晚了。且大王要礼佛,还得沐浴斋戒三日,备好供奉,这法华寺在建州方圆五百里地面也是第一等的大庙,原先大……原先鄱阳王前往礼佛之时,也是备上重礼的。”
先使劲吹着吧,先前还只是建州地面,现在又多了方圆五百里,都大到福州那边去了。要是这小王爷一时高兴,封赏法华寺的元应和尚什么尊号钱财,回头他还得跟老和尚讨几杯酒喝。
李弘茂呵呵一笑,他才不管这王县丞在吹什么法螺呢,一想到这个时代,各地的寺庙,尤其是南方各地的寺庙都资产丰厚,不但有大量的寺田寺产,而且僧尼(全是假的)众多,他就不由得留下了信仰的口水。
而对于王县丞的建议,李弘茂不置可否地摆在一边,只说:“前面带路吧。听竹,匀出一匹马给他。”倒不是体恤下属,实在是如果让王县丞步行的话,就很烦躁。
一个亲卫小姐姐答应了一声,也不下马,身形轻巧地就跃上了旁边一个亲卫小姐姐的马背上,二人共乘一匹马,让了一匹马给王县丞。
一瞬间,王县丞受宠若惊,他甚至都能感觉到那卢参军的眼中都充满了羡慕。但问题是,他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似乎这小王爷,有点不按套路出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