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是不能多想,一多想心里就会很不痛快。等到潘承佑走到了跟前,查文徽的脸色已经很黑了。
潘承佑倒是一脸淡然,先后给主客打了招呼,然后在王崇文的亲自招呼下坐了下来。
查文徽盯着潘承佑,就等着对方给他一个解释了。
王崇文笑道:“乾休(潘承佑的字)公愿意入幕我镇,某真是喜出望外,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什么!查文徽看着潘承佑,眼睛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潘承佑是闽国旧臣,可是做过王延政的宰相的!虽然是五县之国,但毕竟有宰相之实,所以去年灭闽之后,查文徽就劝说潘承佑入幕他的节度留后府,但潘承佑坚决推辞不就,他才推荐潘承佑去江宁。结果潘承佑现在竟然肯做王崇文的节度府幕僚!
对于查文徽那种明显已经阴冷下来的目光,潘承佑倒是君子坦荡荡,拱手道:“留后莫怪,去岁故国新败,满目疮痍,乾休不忍看这残垣断壁,不忍看百姓流离失所,故无心在留后幕中效力。如今半载过去,建州在留后治下民心初定,百废俱兴,仔细想来,却又是不忍抛却桑梓,若还能有几分作用,个人得失也不足道哉。”
这话倒是把查文徽奉承了一番,我去年想远离此地,是因为经历战乱,不忍心看着破败的场景,现在大佬你已经把建州治理得不错了,我的战争创伤也初愈了,所以我还是留下来为父老乡亲做点事吧。话是在奉承查文徽,但潘承佑却是投在了王崇文的门下。
查文徽摇了摇头,他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潘承佑的转变肯定是有原因的,毕竟王崇文虽然温文尔雅,但王崇文能给潘承佑的礼遇,自己去年也给过了。要说是因为王崇文是个正牌节度使,他潘承佑图的也肯定不是这个,不然,去京城做官,还有机会得到皇帝的赏识,那不是更香吗?
就在查文徽对潘承佑的转变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王家的老仆又跑进来禀告:“永安王殿下驾到!”
李弘茂来了,王崇文虽然是长辈,上司,但也不能大模大样地坐着等李弘茂进来,只不过他做事就没有急匆匆这个说法,依旧是不慌不忙地起身,准备走出去迎接李弘茂这个小王爷。
“皇姑祖父留步!侄孙来看你来了。”不用王崇文去迎接,李弘茂的声音已经飘了进来。在这晚春的阳光中,李弘茂挺拔的少年身影,伴着正在变声的嗓音,伴着一股充满活力的劲风涌了进来。
“哦!查使君也在啊!”李弘茂真的好像只是碰巧遇到了查文徽一样,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殿下这可真是容光焕发啊。”王崇文笑着打趣了李弘茂一句,对于自己这个侄孙没有摆出皇子的架子让他出去迎接,这一点他还是非常领情的。
李弘茂在江宁的时候就恶名在外,但也非常看重亲情,对父母恭孝(赚了钱,发明了新鲜玩意都要先孝敬李璟和皇后这一对年轻的父母),对兄弟友悌,这也都是非常出名的。
“孝悌”两个字,可是为李弘茂分担了不少弹劾的火力。
“那是啊,”李弘茂似乎完全没看懂查文徽脸色难看的深意,大大咧咧地笑着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嘛,皇姑祖父,侄孙的封地和食邑,如今也算规整得小有成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