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六二七年八月,大明王朝迎来了自己最后一任皇帝朱由检。
当然,无论是朝臣、阉党或宗室都还不知道这个王朝已经走向了自己最后的十七年。
他们原以为,一位新皇帝的即位总是意味着会有一番新政,无论是实质的更新还是只是做做样子。可是登基送完陵后,这位新皇帝对于国家政务好像并不是特别关心。他把诸多的朝政全部交由身居内阁的大僚或宫中的魏忠贤一伙处理,从不多加干预,就整日里呆坐在文华殿中。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乎,宫里宫外一时间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就连这几年分外招摇的魏忠贤,都格外小心起来。这几日也不再头戴象征着自己公爵身份貂蝉冠,只敢穿着太监的普通四品补子。
就在这人心惶惶之时,文华殿,也正是漩涡中心所在,眼见得皇帝一如既往的一阵唉声叹息,将把玩了整日的十八颗琉璃小球放置于青花瓷盘中后,等候在旁的大太监王承恩这才抽空赶紧上前奉承询问。
“皇上,这各地方本章还是交付内阁?”
“有何不可吗?”
那所谓的崇祯皇上年级大约两旬不到,赤脚穿着里衣,坐在那里手里面咯咯咔咔的转动着两个琉璃珠子,听得此言也仅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的说到。
“还是大伴这里有事?”
要不是这几天王承恩几乎和皇帝形影不离,他都怀疑这位还是不是自己陪伴了整整十年的那个信王了。自从那天从从三大殿登基典礼上回来,这位爷就安排人用几扇屏风在文华殿给自己隔出来一块不大的地方,一天到晚就待在里面,有时候一个人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有时候又像是和旁人吵架,动辄就把旁边服侍的宫女太监赶到老远。
“老奴能有什么事?”
屏风里崇祯不知道的是,外面这位自己打入宫以来唯一能信任的太监,其实却是魏忠贤埋伏在自己身边的底线了。这几日以来,无论是魏忠贤的屡屡催问,还是周皇后的几次召见,都让这位目前唯一能和崇祯皇帝搭上话的大太监左右为难。不禁笼着手叹气。
“光是本章倒也不急,只是刚刚周皇后遣人来问,说是许久未见着皇上了,不知皇上……”
那崇祯皇帝闻言,手中转动的琉璃球略略停了停,尴尬一笑,并未作答。
“而且……”王承恩看崇祯没有生气,大起胆子继续说道。“皇上这几日未上朝,几位阁老平台求见也未见,传出去怕是要让外朝的大臣不满,有失皇家体统。”
“这大明朝还有体统吗?”
听到此处,崇祯反而冷笑着直起身来。
“但凡大臣们有半分体统,何至于到今日这个地步?不见他们对上下贪腐不满,不见他们对后金叩关不满,不见他们对遍地流民不满,却如何偏偏对我不满?”
说一句前进一步,几句说完,崇祯就已经站在了王承恩的面前,唬的王承恩连忙深深弯腰塌背。谁知崇祯却伸出手来,将王承恩扶起。
“这几日辛苦大伴。”在王承恩的惶恐中,崇祯上上下打量着自己。“我……朕近日有些事情百思不得其解,脾气难免焦躁了一些。外间的事情大伴传朕的口谕,还是要依赖几位阁老和魏公承担,宫中之事还多要劳烦你了。”
崇祯越是这样,王承恩愈发惊恐,听闻此言,连忙跪在地上。似乎觉得信王自从搬进这紫禁城之后,言行举止恍如被这空旷的宫殿之中的妖魔鬼怪夺舍了一般。
没错!
这崇祯皇帝朱由检还真是被夺舍了。
当然,他并非如王承恩所想,被什么妖孽夺舍,而是一個自己都觉的很倒霉的,来自四百年以后的一个年轻人陆可。
陆可即将大学毕业,被同学们伙伙着到京都的景山公园去俯瞰故宫景色。在崇祯上吊的那一个老槐树前,众人正在纷纷争论这是否还是当年的那一颗歪脖子树的时候,陆可手贱,抓着树枝摆出了一副飘飘荡荡的姿态,就在这时一道万里晴空中一道闪电劈下,在经历一段不知道多长时间的黑暗时光后,回过神来就成了大明最后一任皇帝…………这作死的姿态也是没谁了。
对此,我们的又一名穿越到明朝末年的勇士陆可先生,在亲眼看到了毫无电气化的紫禁城,并一次次的旁敲侧击地询问验证后,确定自己是穿越者而且穿越成了崇祯之后,这几天的心情简直糟透了。
“可能是玉皇大帝也不想自己南天门和凌霄宝殿的匾额上出现难看的蝌蚪文吧。”
穿越成朱由检的陆可客客气气的向天上供一拱手。
“所以这才一批批的把人往明朝里面发?”
“可是,您也别把我穿成吊死鬼啊~~”
专修科技史的陆可知道,留给自己和这个帝国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从今年开始,大明王朝就不会在收到任何的好消息。从帝国北部的边关到南部的海岸,从万马千军捉对厮杀的中原到血流成河的巴蜀,战争和杀戮将成为接下来几十年唯一的主题。
这将是一个血腥弥漫的时代。
往来不绝的征战杀伐,战争的最终结果往往不可避免的变成了对平民的屠杀。
这将是一个国破家亡的时代。
一边是土崩瓦解一般的王朝倾覆,一边确实轻歌曼舞的秦淮河上的绿肥红瘦,才子佳人和江山鼎革的悲欢却并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