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军阵瞬变(1 / 2)

重振大唐 为的是 10972 字 2019-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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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我一挺手中的长槊加速而进。历经过数场战事的豹骑将士哪还能不知机,在右郎将林则玎的沉喝之下,前部将士立时双手紧执长槊,等候接触前的瞬间爆发;后部将士控弦、执弩,向对面而来的大食精骑进行了一轮齐射!

我当然知道,如许近的距离两支骑军对阵冲锋,大唐骑军哪还有再一轮齐射的机会,接下来,就是生死之交的亲密接触,为了减少大唐将士的伤亡,也为了尽快结束这次两大帝国碰撞中的关键一战。一轮齐射甫毕,我就将全身的功力提到极至,一马当先地冲锋在前,以进一步激励士气并减少骑军冲击向前的部分阻力,尽力保持冲锋速度!

这一抹箭云矢雨对于护甲不甚精良的大食精骑来说,不啻是一张收割生命的镰刀,在三息之间,敌方已有千人左右的伤亡。但大食精骑却绝无一丝慌乱之相,骑军之中更猛地爆出一声大喝,四千左右的大食精骑随之异口同声地呼喝起来。而大食精骑的前进速度随着整齐的呼喝声,好似服了兴奋剂一般地提升了不少。我忖想,他们或许是在诵着他们真主的祝词而进吧,一时的宗教精神才使得他们有这般表现。

不一刻间,两支轻骑已触接一线,我双腕一振,抚阴逆阳十三颠中柔极而刚的震字诀猛然透过铁槊施出,对面而来的三名敌骑立时离鞍倒飞,更将急随其后的三数骑撞落马下。右豹骑将士见状齐声喝彩,士气斗志更为高涨。

这场局部的战斗,原本就是大唐将士以众敌寡,双方的兵力相差一倍左右,更兼大唐将士装备精良,如今厮战之下,大食精骑纵有鱼死网破的拼死之心,状若疯狂的舍命相搏,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已是胜负判定,呼罗珊精骑的数目正在以相当快的速度逐渐减少。而在如入无人之地的冲锋中,我直标向大食黑色大旗的所在之处,那里有奇智多谋的大食名将——阿布·穆斯林!

其实,在这场突袭战中,阿布·穆斯林所表现出来的应对之道,真的让我心折不已,他完全展现了一名合格统帅的一切素质。

若非我大出世人想象地拥有炸弹,那么阿布·穆斯林的这番布置和变化,在两军未曾交锋之前,就会带给我大唐将士近万人的伤亡,更打击了大唐将士的士气,也可以借此撕破大唐军队围拢缺口的时机,将大部分兵马突围而遁,日后再择机整军再战。所以,我绝不容许阿布·穆斯林逃遁,他对于大唐将士的生命来说,是一个绝大的威胁,也可以说是大唐纵横天下的阻路石之一。

我冲过敌骑的后队,闪目而视,却见有一黑甲将军在百骑的护卫下,凝身跨乘在马背之上,一脸的肃穆。这位将军年在四十左右,不同于一般的大食人,这位将军的脸色黑中微带一丝古铜之色,隆鼻阔口,黑发,颌下有络腮的黑须,在这月夜之下整个人显得很有一份慑人的威仪。我心中猜知他就是阿布·穆斯林,因为阿布·穆斯林原本是黑眼黑发的波斯人,而且寻常的将军面临如此危困之境,绝无这般的沉稳、镇定。

我转首向追随我一侧的右豹骑主将林则玎吩咐道:“林将军且领军歼敌,朕要会一会一统大食、名扬西域的大食东侵主将!”林则玎也是个明白人,很能审时度势,依目前的状况而论,他清楚战阵之上绝容不得半点的迟疑,而我也不会取消亲会敌军主将的打算,奉令而行是最好的选择,林则玎便干脆地遵令而行。只是在走马之间,林则玎为保无虞,也为了保持大唐帝王的仪势,径自留下了自己亲卫百骑,随于我的身后。

阿布·穆斯林一见我领带百骑直冲而来,眼中立时爆出一抹异彩。做为阿拔斯王朝的真正缔造者,阿布·穆斯林审时度势的眼光绝对能列在超一流的行列。在突遭夜袭的时候,阿布·穆斯林虽然不确定来犯之敌的兵力多少和主将是谁,但凭着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和对于手下近四万子弟兵的信心,他自信呼罗珊本部人马绝不会一夜覆灭,而且他认为,凭仗着将谋兵勇,发动一场以袭反袭的大战,甚而可能会扭转所有的不利局势,一举击溃来犯之敌!

但是,随着炸弹爆响后的那一幕展现眼前,阿布·穆斯林纵有万般的惊骇和不信,却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已最赖以反败为胜的绝招终成泡影,自己以及自己亲手铸建的呼罗珊本部宗教战士也将再无幸免的可能。阿布·穆斯林的心中升起深深地悲凉,一种殉道的悲壮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有一死而无被俘,大丈夫宁死不辱!

此时蓦然见我只领百骑而,来,阿布·穆斯林立时明白这将是两军主将在战阵之外的一次交锋,同时也暗暗佩服我的胆气之豪盛。一声喝令发自阿布·穆斯林之口,担任护卫的百骑大食将士立即整齐地排列在他的背后,却齐刷刷地将手中的战矛弃于马下,随即拨出了步骑两用的大马士革弯刀,静待我的到来。

这番情状一入我目,我心里已然明白阿布·穆斯林的心意,如今什么诡谋奇计也无展施的余地了,硬碰实力已是唯一解决这场的途径。而显然,今夜之战,呼罗珊本部近四万战士也万无幸免杀俘之望。既是如此,何不与败已之将一晤,再从容而战,既彰殉道者的气度,也可解心头的疑惑之处!

阿布·穆斯林令手下的百骑弃矛就刀,就是向我表达阵前一晤、从容而战的意愿,要知道对于骑兵来说,一般是在冲锋陷阵的时候用矛,近战肉搏才使刀。当然,假如我是个没有气度的将领直冲而战,阿布·穆斯林也不会哀叹自己识人不明、运命霉背,因为这一战不论如何,他们这百骑将士都逃脱不掉或死或俘的命运。

我轻轻一勒战马,将马速缓了下来,同样下令自己身后的百骑护从弃枪拔刀。我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什么风度,除了以此表示对阿布·穆斯林这位一代名将的佩服和敬重之外,还为了降低我身后百骑护卫的伤亡,以及为了满足心中的一点点好奇——大唐的横刀与大食的大马士苹弯刀到底是孰优熟劣!

是的,此举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在不失气度军心的前提下,降低我百骑将士的伤亡。

要知道,这战阵冲锋一般而论,技巧虽有,而且也颇为重要,但也须以血气之勇做为后盾。换而言之,只要是臂力强劲、马术高超的人,就完全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骑兵。呼罗珊本部精骑历经战阵,冲锋间简单的挺刺等攻杀之术,早已凝于实战之中,因此呼罗珊在冲锋攻杀之间的战力应该与大唐豹骑相差不大。但以近战肉搏之术而论,大唐豹骑则更是稳操胜券。

豹骑,乃是大唐京师之中、宫廷之内的精锐护卫之一,既负有拱卫京师、护卫圣驾的使命,又岂能等同于寻常的边兵精锐?要知道,历代大唐拱卫京师的军马,首先要求的是忠诚,其次要求的是个人的武力,然后才是战阵的突击之术。

我自掌天策府以来,莘旧布新推行符合时宜的令法,而当初裁整两京兵马时,两京所留的人马,皆是从原有的两京军中挑选的精锐,特别是负责长安宫廷警卫的三卫三军两骑将士,人均所具备的武力水平更在无形中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而大食境域虽广,呼罗珊本部精骑又是经过阿布·穆斯林多年的整训,但他们的个人武力却应该没有多大的提升。人人都知道一个道理,新招募的军队可以在一年内形成一定的战力,但个人的武力却在二、三年内也不一定练出显著的成果!

而对于大唐横刀和大食大马士革弯刀的优劣,我真的是有点好奇。大唐横刀,为双手刀,是在汉朝的“环首刀”的基础上加以改进而研制的,去掉了在汉朝常见的刀柄尾部的环,并延长了短柄改为可以双手使用的长柄,使其变为可以双手使用的窄刃厚脊的长直刀。作为中国冷兵器发展史中的一个高峥,成功的影响到整个亚洲冷兵器文化,向东流传到高丽和日本,日本刀就是由横刀的样式演化而来的。

大马士革刀则是长弯月形的,有的长刀竟弯成弓背状,刀身大体分两种:一种窄刃平面,而上宽下锐者居多数;另一种刃体较宽,而下部近尖锋处特别放宽。

对于拥有前世记忆的我来说,我知道世界古今历史上有五大名刀——大唐横刀、大马士革弯刀、马来刃、日本刀和开山刀。而在其中,因为锻造横刀的折叠花纹钢形成麻烦,因为铸造型花纹钢在十七世纪末被开采殆尽,真正意义上的大唐横刀和大马士革弯刀都已经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之中,在我的前世之时,这两种刀再没有昔日的风采。如今我身处大唐时代,又怎么会毫无好奇之念?!

阿布·穆斯林眼见迎面而来的百骑大唐将士也弃槊抄刀,不觉也有些心折对方的气度:在大胜之局已定之下,大唐主将竟不一鼓作气地催马冲锋,还甘愿以身犯险地一晤再战,果非一般胸襟豪气!然而,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阿布·穆斯林却慢慢发现,对方的主将竟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将军,不由一阵错愕。

原本在他想来,此次的敌手最可能是在西域声望甚隆的高仙芝,整个大唐大概只有精擅长途奔袭、分兵合击的山地之王,才能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才能识破自己改良过的马其顿方阵的最后杀招。在这一瞬间,阿布·穆斯林曾存有的东征雄心完完全全的崩溃了:大唐人才又出,回思大食,整个阿拔斯王朝,除了自己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可以胜任东征的主将了,即是自己的心腹爱将,卡赫塔巴和齐雅德也不足称其位,难道真主的光辉只可临沐于此而止?!一时间他好象苍老了许多。

“对面的将军可是大食呼罗珊总督阿布·穆斯林将军?”距百步左右,我勒马止进,扬声问道。战阵之中,我原没有料到能与敌军统帅对话,是以身边并没有再随有周博和柴旒。只是想到对方既处心积虑地东侵,以阿布·穆斯林之智,他们一定有诸多的准备,而唐语汉文也更应当在其中,所以,我径自开口发问。

果如我所料,对面即刻传来回答之声:“正是本督!但不知阁下何人?”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回答却正是正出自阿布·穆斯林之口。我在暗服其汉语谈吐如此流利和简雅的司时,心里不由忖到:汉语水平要达到阿布·穆斯林现在这种水平,绝非一朝一夕之功,阿布·穆斯林学习汉语的原因是早有东侵的雄心呢,还是心慕大唐的繁盛之世?

杂念一闪而逝,我微微一笑徐徐答道:“早就听闻将军的声名,但却未料到竟在此得晤,久仰了!朕乃是大唐天子李棠是也!”我这语音不算甚大,但传入阿布·穆斯林的耳中,威力却似更甚于适才的炸弹,阿布·穆斯林的身子猛然一震,他握着马缰的手不由一紧,使得他的坐骑踏踏踏地在三四步的距离内攒行又退,显得极不安分。他身后的百骑将士大概听不懂汉语,不明所以间更是把手中的弯刀紧握,而我身后的百骑却士气更盛。

阿布·穆斯林止住了战马,凝神向我注目打量,我但笑不语。未久,阿布·穆斯林长吁一声,马背控身,语中带了一丝尊敬之意,再不自尊为督:“原来此战是由陛下亲指,鄙人早也听闻大唐欣逢圣主,整朝纲,肃奸佞,革陈弊,秉新政,战灭安史之叛,援平东瀛之危,文可理政治国,武能统军安邦,鄙人败于陛下之手心服口服!只是,鄙人心中有些不明之处,不知陛下可愿指点一二?”

我心中也甚是喜爱阿布·穆斯林的才智,此时闻其言,观其色,我心中一动,陡升收纳之念。要知道阿布·穆斯林原是波斯的奴隶,只因机遇巧合,才为阿拔斯家族的家主哲尔法尔阿拔斯所用。后来更只身前往呼罗珊地区,乘呼罗珊总督失政之时,聚众结伙,敛财收粮,整刮军队,最后趁势而起,终于成就了阿拔斯王朝!其才智冠绝于大食朝野,而他的旧部学生也遍布大食。如果,我能将他收为已用,那么不只西域再无战,事,整个大食的疆域也很可能会在短期内纳入我大唐帝国的管理体系当中!鉴于此念,我在神色之间更是和缓,当下,我甚有气度地答允了他的请求。

“我军安扎在锁沙国与骨咄国,本不是多么难侦之事,但陛下领兵由东北来袭,却大出鄙人的意料之外!然而即便如此,若非陛下持有声如霹雳之物,此战孰胜孰负也在两可之间。至不济,鄙人所部大多数也可全身而退!因此,鄙人这第一问,就是要请教陛下,在临战之际,陛下所施的霹雳是为何物?”阿布·穆斯林微一思忖便开口问道。

我游目一扫四周的争战之处,但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大食兵马已少了三成余众,虽势如扑火之蛾,却依然舍身而战,不由暗暗一叹。然后一敛心神,我平静地答道:“朕忖知将军欲行诱敌之计,想使大唐军马尽显于史国、骨咄之间的平原之上,以便三面出击,一战而毕全功,进而得以吞食西域。是以朕也采取分兵合击、各个击破之策!此战乃是朕所定计划中的第二战役。至于朕所施的声如霹雳之物,取惩恶警世之意,则唤做‘天神之怒’!”如今之局,我既想收纳阿布·穆斯林这等敌国贤才,就必须先得攻其心、解其志、慑其胆,才有可为的机会,所以,我言语之间,循问多言,甚而不算违背事实地加工一下。不过,炸弹的声威也确实当得起“天神之怒”的形容。

阿布·穆斯林果然为之一惊,不过大部分却是为了我竟悉知他全部的作战计划,饶得他再沉稳老练,也不禁心胆一颤,又听闻方今之战是我整个计划的第二战,心头一沉之余,心神再也不能保持平静,这既关系到大食东部半壁江山以及西域大食势力的安危存亡,又涉及到自己多年甘苦共担的两位心腹爱将的性命,他不由颤声问道:“请问陛下,陛下既言现今一战,乃是陛下计划中的第二战,那么第一战却是针对谁而发动?”事到如今,阿布穆斯棒依然冀望我并不是真正知悉他的一切布置,所谓的第一战只是与绊攻吐火罗地区的盟军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