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见来人留着几撇山羊胡,长相儒雅,但却被晒的黢黑皲裂。连忙道歉作揖道,“敢问可是宋渔先生?”
那黝黑男子也不搭话,直直瞪向孟小宛,“你喊我不恼,但我鱼都被你吓跑了,你得赔。”
孟小宛用手指揉脸,“羞不羞?自己钓不到,反来怪我。”
黝黑男子被这句更是戳中心思,顿时大怒,“谁说我钓不上来?你懂钓鱼么?你知道坐在河边,静静聆听风声虫鸣什么心情么?你能体会到人与自然合二为一,时间都凝固的感受么?”
“可是你钓不到鱼。”
那黝黑男子瞪大眼睛,“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亲眼看到你钓不到鱼,还过来怪小宛。”
那黝黑男子涨红了脸,额上青筋条条绽出,“。。。崇尚自然的事。。。能算钓不上来么?”接着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天冷水亮,鱼不开口”,什么“饵料今天打得稀了”,引得许临等人哄笑起来,白马渡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如此气急败坏,定是要找的宋渔无疑了。
忽然鱼竿上传来一阵响动,宋渔又飞奔回去,不再理会三人。
宋渔一喝,将长杆甩出水面,姿势优雅潇洒,可钓上来的竟是一只靴子。
宋渔也不理会,将靴子甩在一旁,继续神色自若地独钓寒江雪去了。
许临牵着孟小宛过去一看,宋渔哪是全无收获,反而收获颇丰。身旁从湖里钓得的已堆成一座小山。除了刚扔过去的靴子,粗略一看还有女人的肚兜,一柄生锈的长剑。
细细看,市面上常见的不常见的,应有尽有。
可唯独没有鱼。
二人在宋渔身后看了半响,孟小宛看得直达哈欠,小声问许临,“他怎么一条都钓不上来呀?”
没想到宋渔耳朵居然格外灵敏,愤愤回头,瞪向孟小宛。
孟小宛吓得躲在许临身后,嘴里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小宛挂个钩都随便钓。”
宋渔将鱼竿递来,冷哼道,“你今天要是能钓上来,我把这根鱼竿送给你。”
“你这破鱼竿谁稀罕要?”
“笑话!我这鱼钩是亮银镔铁打得,杆子是龟甲竹弯得,鱼线差点,那也是我细细把青铜搓成丝,慢慢揉成的。这鱼竿你在全洛阳都找不到第二根!”
孟小宛一听顿时心动,抢下鱼竿就一把甩进冰窟窿。宋渔冷笑道,“这等野蛮,有鱼也吓跑了。”
话没说完,小宛忽觉鱼竿异动,奋力向上一拔,站立不稳,不住后退,跌跌撞撞倒在了许临怀里。
再看镔铁鱼钩上虽空无一物,一条青尾鲈鱼却被鱼线缠住,被拽了上来。此时尾巴不停拍打冰面,鱼眼圆瞪正好和宋渔对视。
宋渔见鲈鱼鱼口微张,仿佛也在对自己说着孟小宛那句,“又空手回去喽。”
顿时失魂落魄呆立在冰面上,耳边却传来扑通一声,抬头一看,许临竟将那条青尾鲈鱼解开放生回去。
没等宋渔开口,小宛先嚷道,“许临哥哥,你怎么把我钓的鱼给放了!”
许临也学着孟小宛揉脸,笑道,“羞不羞?你们比的是钓鱼,可不是比赛缠鱼。”
“可是小宛想要鱼竿。”
“等回去我给你做一个,到时候我们拿着新鱼竿,就在湖边生火野钓,钓一条烤一条吃怎么样?”
小宛这才心满意足。
宋渔拱手笑道,“多谢公子给老夫保留了几分颜面,宋渔宋伯樵感激不尽,敢问公子大名?”
“在下许临,表字江仙。这是我妹妹小宛,受秋月姑娘所托,请先生帮忙。适才言语唐突,望先生见谅。”
“虽然唐突,不过说得也是事实。老朽略有巧思,定帮你妹妹做一根好鱼竿。”
孟小宛大喜过望,看宋渔也顺眼起来。
许临心想鱼竿倒是无妨,心中最迫切的是能不能做把椅子,自己每次跪坐都跪得双腿酸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