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渔两夜未曾合眼,眼中血丝通红得吓人。不过看着眼前成果,一切疲惫都有了意义。
谁能想到饮金馔玉的云梦泽如今能有这般金戈铁马的气势!
曾经陈列的孔雀羽织换成一副泛冷光的甲胄,镶嵌了鎏金绿松石的落地铜镜被换成了一排兵器架。
就连司马相如写的“有美人兮何来迟”也被撤下,换上了许临写得几副字,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
秋月将大厅划分成四个档次,以香草区分;第四档盛着一碗梅花瓣,第三档摆了观音柳和罗汉松,第二档脚边放上四季海棠。
而第一档只有一个座位,四周被打扮得花团锦簇。粗一看便有星星翠,月月红,美人蕉,仿佛置身在一个小型园林。桌上玲琅满目,光瓜果小食就有二十余碟。
随着座位靠后档也依依递减,到了梅花碗区,桌上就只剩下浊酒一壶。
许临被隔在翡翠屏风后面,看着秋月的执行力,心中感慨,“秋月要生在现代,当个科长怕也绰绰有余。”
正胡思乱想,忽听门外传来“嘶嘶”声,数马齐喑。紧接着便是一片走路声,嬉笑声还混着玉佩撞击的叮当声。
“来了!”
大门外吵杂过后,却又陷入沉寂。
众小姐见了云梦泽招牌,心中暗骂晦气,心道平时坐马车都有意避开这条街。可今日为了讨好梁婵,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到了门口,谁也不愿先进。只有梁婵挽住秋月胳膊,大方就往里迈。
众人见状也咬牙跟着进去,不想一进门就感到花香袭人,别有洞天。
平时闺房奢靡看惯了,再瞧云梦泽这大刀铁马的装潢立刻被吸引。眼见待遇不同,各自不顾淑媛形象,抢起了座位。
“你家靠我爷爷举荐才位列九卿,今天敢和我抢?”
“那怎么不让你爷爷来评评理?”
“放肆!你明知我爷爷前年已寿终登仙。”
“哼,既然知道殁了,你还提来干嘛?”
。。。。。。
一番哄抢终于逐渐安静,吵输得只好和性子恬淡得共用一案。
梁婵拉着秋月合坐在第一排,手中把玩着一株星星翠,心中甚是满意,“这是特为我布置的?”
“是,梁小姐来总得用点心。”
梁婵嫣然笑道,“多谢了。”心中暗自赞叹,该说实话的时候,就没有半点虚伪的客套。这是自己最喜欢秋月的地方,可惜终究是风流女子。
听着厅内逐渐安静,许临知道来人已悉数落座,只待自己开口。
顿时清了清嗓,猛一拍醒木,念了首豪迈风格的定场诗,
“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太平待诏归来日,我与将军解战袍。”
说罢,将“汉化版”《战狼》,娓娓道来。
众小姐深居闺中,较勾栏女子又少了分市井趣谈。从未听过故事,此时一听倍觉新鲜。许临心想,这可是五十亿票房的故事,你不上钩就怪了。
许临在屏风后一言一语,都像木偶线一般操控着众人神经。
听到罗小云香魂渐逝,众人掩面啜泣,久久不静。
听到众汉民被困海外,心又立刻跟着揪起来,仿佛被困海外的正是自己。
而听到痛揍昆仑奴,梁婵一拍大腿,情不自禁喊了声“好”!
只有一女子不开窍,嘲讽道,“一个人一把弩,就能灭掉几十昆仑奴?这是不是太假了?当然,要是匈奴雄骑还有点可能。”
屏风里,许临心道这“理中客”怎么古代也有,还偏偏认为匈奴的月亮比较圆。
于是嘲讽道,“人家匈奴人就可以,我们汉族人就不可以了?”
那女子愤愤起身,“你有几个脑袋!敢这么和我说话!”
许临继续道,“你是不是自卑,被匈奴欺负惯了吧?就觉得汉朝人不能强,我就怼这个!一个匈奴人打一个师,身上还没中箭,他就牛逼,他就是匈奴英雄。我汉朝人,打十几个昆仑奴没死,就不行。贱不贱呐?听不惯就别听,去听匈奴人讲故事。”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师”,但此言一出引起众人欢呼,齐声嘲讽起那位女子。
那人也没想到会惹了众怒,一时不知所措,呆立当场。
梁婵冷冷道,“还不滚,想连累你老子?”
那女子掩面灰溜溜跑了。
秋月见此时人人亢奋,心道时机成熟,赶忙从手上脱下碧玉扳指,奋力砸向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