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婵说得轻松,可落在众人耳中就成了一块大石。
秋月连忙给许临使眼色,许临心领神会,对梁婵道,“姑娘有所不知,其实我们是在帮你。”
梁婵疑惑不解。
许临继续道,“姑娘放生是为了什么?若只为积攒福报,那未免太过功利。”
梁婵觉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
许临又说道,“依我看这放生倒在其次。不过姑娘买空洛阳鱼肆,渔夫当然欢喜。我们这群人因为姑娘饱了口福,心里也承姑娘的情。姑娘自己放的鱼自己吃,那滋味和府中别人端来的又有不同。善行绝无盈亏,结果必然双赢。”
秋月暗中挑了大拇指,对许临做了个“高手”的口型。
许临余光瞥见岚嫣,忽又想起一事,于是又向梁婵劝道,“吃喝享乐的是我们,可累却是民夫吃得。姑娘身居高位,一颦一笑不知要牵动多少人,做事更应体惜他人才是。”
岚嫣心中暗暗赞叹
可秋月却暗道不妙,这许临怎么还教训起人了。不过看梁婵脸上并无愠色,反而面色绯红,轻声向许临问道,“那依你看,怎么才算体惜他人呢?”
许临悠悠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姑娘自己不想做的事,也别强求给别人。记住这八个字,远胜十万功德。”
梁婵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八个字在口中默念了几遍,又向许临展颜道,“梁婵记住了。”
许临见三言两语之间,梁婵竟被自己感化,心中大喜。众人见梁婵没有深究,心中大石也算落了地。
汉人制酒,多以大麦小麦为酒曲,受制于发酵容器的不完善,度数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等到魏晋之时,才使酒精有更大发酵,可也不过8,9度上下。
许临此时饮酒,就如喝甜水一般,可觥筹交错之间,许临不知不觉被这种欢乐气氛所感染,心态放松便有了微醺醉意。
看着岚嫣姑娘港抿了一小口鱼肉,又递给身旁小宛,许临情不自禁道,“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还来这里烤鱼,一个也不能少。”
一个也不能少。。。。。。
一个也不能少。。。
许临感到意识逐渐放松,眼皮愈发沉重起来。
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激得许临肠胃翻滚,几乎要将腹中之物全部呕出去。许临抬臂想要杯水,却发现胳膊动弹不得。
许临艰难抬起眼皮,见周遭熟悉,不知何时竟已回到了云梦泽。那腥臭味又阵阵袭来,许临不情愿地转头去找臭气来源。
可转头一看,顿时酒醒大半,眼前之景触目惊心,几具尸体被堆落在自己身旁,眼珠凸出,似乎说着震惊与不甘。各人伤口不一,但从流出的血水在许临脚边汇聚成一处小洼,还在冒着热气。
许临大着胆子看去,见死去的几人或许叫不出名字,但都认得。这些都是云梦泽仆役,明明早些时候还和其中二人打了声招呼,没想到再见就是永别。
许临想为他们闭上双眼,却发现双手动弹不得,自己已被紧紧捆在柱子上。“难道是袁绍口中之人提前发难?其他人难道被掳走了?只盼她们能平安。”
可看此时情景终究是悬了。
许临脚尖蹬地,奋力挣扎却丝毫未动。许临最后一次用尽全身力气,差点将嘴唇咬烂,终于将自己挪动了半分,可绳索依旧牢固。
许临灰心之际,忽然感觉什么砸在自己头上,费力看去竟是一只女人的绣鞋。
那绣鞋娇小精致,不过自己一掌大小。靛青色的鞋面,上面绣的并蒂莲栩栩如生,仿佛正呼着香气,就连鞋底也是一尘不染。和这恐怖肃杀的氛围格格不入。
许临顺着那绣鞋飞来方向看去,只见对面柱子上也绑着一个少女,虽在黑夜中,也能瞧出那少女生的如水似玉,美憾凡尘。可惜如此佳人也同自己一般被绑在这大柱之上,不同的是,那少女旁边还绑着一把巨大的琴,左脚上还少了一只绣鞋,只留下洁白的罗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