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议散后,许明决定走出县衙,看看腾越城到底有没有固守的条件。哪知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侍卫拦住。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哪还要向你汇报不成?”许明诧异地问道。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
那侍卫嘴上说不敢,却没有放行的意思,眼睛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混账东西,天子出行你也敢阻拦?你上司是谁,让他滚过来。”
许明憋了一早上,此时已再也忍不住,发起火来。
那侍卫登时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磕磕巴巴道:“外面……乱得很,末将担心陛下安危……还是带几名侍卫保护为好……”
永历自登基以来,除了居住地极少出门。今天许明忽然间要出行,倒是打了侍卫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不是有一队士兵?”许明指了指县衙外的一队驻守士兵。
“陛下,那是西营的兵……”
“西营怎么了?”许名想了一阵,才恍然大悟。
原来孙可望主政之初,因封号风波,曾和永历闹得很不愉快。后来随着西营实力不断壮大,孙可望不臣之心日渐昭显,双方之间就更充满了不信任。
所以永历的贴身护卫工作,一直是由广西带来的几十个侍卫去完成的。
孙可望也没有执意更换他的侍卫——毕竟如果连贴身侍卫都强行更换的话,那就不是软禁,而是赤裸裸的囚禁了。
许明觉得,如今局势下,这种形式上的对抗已经失去了意义。自己只能选择相信李定国。
再说,如果李定国或某个将领有弑君的意图,难道光靠这几十个侍卫还能抵挡不成?
君臣隔阂已经在西营造成过很多悲剧,而消除隔阂的办法,他认为就是要多见面,多交流,如果能经常一起喝喝花酒逛逛青楼,那就更妙了。
同时,他对这些侍卫们的忠诚,也开始产生怀疑。他们到底听谁的,会不会已经被渗透了?是满清的卧底,还是别有居心的大臣?
想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后,许名决定做出一些改变,就从贴身侍卫开始。
“西营也是大明的兵,你们不用跟着来了。”
说完,许明没有再理会那侍卫,径直走了出去。
那侍卫不敢再阻拦,只能恭送许明出门。毕竟永历在外面说话不一定好使,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还是有生杀大权的。
万一,那个人不保自己……想到这一点,那侍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许明来到那队驻守士兵面前,表明了身份和来意。领兵千总也非常惊讶,回话道:“陛下,小的奉靳侯之命守卫县衙,是否……”
“不必惊扰靳侯,你继续坚守岗位,给我调拨几个人就好。”
接着许明随意指了七八个士兵,让他们护卫随行,一起沿着县衙门口大街向城门方向走去。
只见大街两边的屋檐下,到处挤满了尾随来的百姓。这些百姓多是老弱病残,少有青壮,绝大部分人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腾越虽然地处云南,但正月夜里依然很寒冷,这些百姓连日赶路,又在室外冻了好几夜,状态已然很差。
“地方官没有安置这些百姓吗?”许明向随行的士兵问道。
“回陛下,昨日腾越知县安置了一些,也施过粥了。但百姓实在太多,今日还有陆续来的,城里怕是不够住,”一个把总模样的士兵答道。
“这样下去,怕死会饿死冻死不少人啊,”许明喃喃自语道。
在他看来,这些百姓的状态,简直比二十一世纪的乞丐还要差些。
但整个县城不但有永昌当地百姓,还有昆明、大理等千里迢迢而来的难民,数量之多,已经超出了腾越城常驻人口的好几倍。
不用算也知道,仅凭地方官手里的资源,不可能完美解决这么多人口吃穿住问题。
“小的巡逻的时候,看到城西有一些废弃的民房,还有义庄,挤挤还能住得下不少人。”赵小乙见他有不忍之色,便提议道。
“你的建议很好,”许明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