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肯泉边(1 / 2)

 尽管我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当我听到百千狼群齐声嚎叫的声音,也禁不住两股战战,再看伍德跟我也差不多,只不过作为白人的他,脸色更白了。

伍德此时也把步枪端了起来,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危险。我将背上的弓摘了下来,这是父亲给我制作的铁胎弓。铁胎弓并不是全部用铁制作,而是在弓背镶入铁条,增加了射程和威力,所以也可以被称为铁脊弓。弓弦混杂了金属丝,所以也有强大的切杀肉体的力道。

中国传说中的神射手使用的都是弓箭,他们挥弓可击杀飞鸟、兽类,于是背弓跨箭之际便洋溢着一种霸气。作为猎人,我所追求的从不是什么花哨的玩意,只是能毙敌,便是好家伙。

的同时,问我:“比利,怎么办?”

我凝神听了听,狼群似乎聚集在前方的一片林子里。这一带是稀树草原,因为干旱,树木长得普遍要小许多,大多在两米有余,但在前面的山脚下,却冒出一眼清泉,泉眼附近树木终于可以长得像个树的样子了,七八棵大树鹤立鸡群的站在那里傲视着周围的小树苗。

可怜的是那一眼泉水,出水量实在有限,水从泉眼里冒出来流了还没五十米便不肯再往前流,既没有奔流到海的想法,更没有汇入江湖的念头,似乎冒出地表就是为了跟这几棵树和来到泉眼边的动物打个招呼,于是土著人把它称为不肯泉,也就是不肯离去的意思。

我曾数次到过不肯泉,为的是补充水源,这不肯泉的水倒是很不错,有时还能在泉边设伏,抓几只野味。

此刻,我断定,狼群就是聚集在那里,至于为什么在那里,我不清楚,但我也不能贸然跑过去看个明白。我体验过被土狼撕咬的痛苦。

我走进荒原狩猎的第一只猎物就是土狼,因为大意,那一次我险些丧命。当时我射出的子弹击中了土狼的肚子,当我跑过去的时候,垂死的土狼咬住了我的胳膊,而我的手则扣住了它肚子上的弹孔,那是一场不是鱼死便是网破的对抗,最后以我扯断了土狼的肠子送它归西告终。

艾迪说过,这一带的狼群是被古瑞族的天选之子以伏狼术召唤来了。我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没有以生命验证科学或者真理的兴趣,我不是富兰克林,更不想当皮优说的那个俄国科学家,敢挑战“雷中带电”的自然法则。

伍德问我:“比利,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不要着急,我们先观察一下吧,我总觉得不对劲。”

伍德却有些失去了耐心:“卢娜可能就在前面,如果正在被土狼攻击,我们会耽误救她们的时机的。”

正是彷徨,我听到南方传来几声犬吠,循声看去,只见十几匹马向这边奔了过来,马上的人衣着光鲜,穿得是英国骑士服,扛着枪,其中还有四名士兵,向我们奔了过来。在马的前方还有三只猎犬在迅速奔跑。很显然,这是一帮狩猎爱好者,他们非富即贵,从能有四名士兵陪同,还有两匹备用马匹就可看出来。

那几个人远远地看到了我和伍德,正向我们挥手。

伍德也举起枪向他们挥手,不待那些人走近,我便已经认出其中有三人正是布莱登的市长约翰一家,另外三人也是两大一少,看上去好像也是一家人。两家人一同外出狩猎,倒也解释的通,只是不清楚他们怎么会跑这么远。

约翰市长把马停在了伍德面前,“这不是伍德吗?怎么你还来狩猎了。”

伍德苦笑着说:“约翰,我可没有你那份闲心,我是来找女儿的,因为一些事情,她和我争吵起来,然后跑进荒原散心,结果走失了。你们看到她了吗?”

约翰摇了摇头:“没有看到。我和夫人带着小约翰来墨尔本走访,这位是墨尔本的市长大人乔治和夫人,还有小乔治。”

此时,我终于明白,原来他们两家人不是从布莱登跑到这里的,而是从墨尔本来的。这里虽然距离布莱登很多,距离墨尔本却是近的,虽说距离近,但他们两家人敢跑到巴里尔山也够大胆的,要么是艺高人胆大,要么就是犯浑,只有这两种情况,而且我看不出他们六个人里有哪个身怀绝技。

小约翰认出了我,他喜道:“你是卡尔的朋友虫子哥!”

我朝他笑了笑,没有说话。约翰和夫人都皱起了眉头,他们当然也认出我来,只是没有向我打招呼,我也不屑于去理他们,我对这夫妻二人很是讨厌,就像讨厌总督一样,是他们在总督府圈养了小蛮,也是这个约翰市长提议把我驯养成另一个小蛮,逼得我不得不以自杀的方式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约翰夫人斥道:“小约翰,你可不能学那个卡尔,像个野孩子,跟这样低贱的人交往。你要多和小乔治亲近,你们才是天之骄子。”

乔治夫妇在马上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但我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这对夫妇同样看不起我这个黄种人,尽管在乔治管辖的墨尔本有许多华人,在华人口中,常把墨尔本称为新金山,他们远涉重洋,来到墨尔本只是听说这里有金矿,矿主需要许多劳工。

安妮跑到中国,嫁给了中国人,她曾说父亲看似冷酷暴躁,但同时也有中国人最为独特的品性那就是温良。对待他人用情用心,这是中国人非常高贵的传统。温良,不是温顺,更不是懦弱,而是一种力量,是一种同情和人类智慧的力量。

听安妮讲完之后,我再审视父亲,还有菜园里那从中国来的工匠,越来越认可安妮所说。我挑起大拇指称赞安妮:“你真是慧眼独具,对中国人的这种评价很精准。”

安妮笑着对我说,这不是她的原创,她来中国时,在邮轮上认识了一个留洋欧洲的古先生,这番见解是这位古先生说的。

这位古先生学贯东西,很是幽默风趣,常常把周围的人逗得哈哈大笑。安妮便佩服古先生的学识,常向古先生请教关于中国的事情,邮轮还没有到中国,两个人便亦师亦友,到了中国之后,古先生便带着安妮到了武汉的总督府,这时,安妮才知道这位古先生名字叫鸿明,是张香帅总督特地从西洋请回中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