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喝酒真的太猛了,唐清安酒意上涌,等陈策走后就回房歇息,到了日落时分,陈策早已从经略处回来。“经略大人肯定了这件事,说去年御史提议过,但是朝廷到底什么情况,是否决定开边市,他也不清楚。”唐清安得到陈策的回复,就开始动笔,信中不光写了自己在辽东的情况,也讲了些辽东的形势,以及未来的猜测。最后请老爷帮忙打探,朝廷上面对于马市是如何决定的,会不会开马市。”唐清安主动把写好的信交给陈策,陈策对唐清安示好的举动,内心极为满意。陈策把信封好,信会通过辽东都司的公文驿道寄到京城,速度又快又安全,不会在路上遗失。“明日我和舅舅回去,想麻烦松兄弟陪我一趟。”唐清安解释了一番。陈策闻言,叫人喊来儿子陈松。“啊?我跟你们走一趟?”陈松也是一身的酒意,刚从外面回来不久。唐清安又向他说明了原委。“好,没问题。”陈松听到可能会开边市,再听到唐清安的大胆想法,利益动人心,立刻醒了酒,一脸的精神。第二日几人上路,在辽阳城买了些绸缎,才返回了大黑山。在舅舅家歇息了一日,唐清安,陈松,乌德几兄弟六人出发去了小黑山。乌全得见到几人很高兴,几个小辈见到他的父亲,送上礼排成一排磕头拜晚年。老汉得知陈策的儿子也来了,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不在摆出冷脸。七个晚辈在酒桌上划拳,满屋子都是喧闹声,老汉家里多年没有这么热闹,都是自家晚辈,旧怨到底也烟消云散。“蒙古和朝廷一定会和解。”众人都喝了七八分,唐清安打了个酒嗝,开始扯开正题。“不会吧?双方打了近百年,死了多少人,怎么和解?”乌忠眼高手低,见识还是有的。“没错,我年关去我岳丈家,那边和往年还是一样呢。”乌全得也说道。“外面的形势不一样了,以前双方都不服,如今冒起来一个蛮族,先是打了咱们一个惨痛,又打了蒙古一个惨痛。以前辽东各族都是两边的小弟,为双方卖命,如今变了天,小弟翻身最可恨。两边当然不会在像以往那般,最后让渔翁得利,起码不会再起大的兵戈。”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就是改变固有的印象,乌家是当地的豪强,唐清安只稍微点了点,众人就想透了这个理。乌全得中等的身材,双眼炯炯有神,像他父亲一样,给人一种精明强于的印象。他随后沉思起来,唐清安的说法,很有可能成真。“以前蛮族是谁强帮谁,如今蛮族强大了,最难受的是蒙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唐清安放下酒杯,众人也不再喝酒,陈松虽然身份最高,但是却对唐清安很服气,也安静的听起来。“辽东对于咱们来说是乡土,对于朝廷来说,始终是边荒之地,而蒙古又是不同,其实蒙古更急。”“那你认为鞑靼会怎么做?朝廷会怎么做?”乌全得问道。“这就要看形势了,现在是两边都在端着,谁也不肯先主动放下身段。”唐清安结合前世的历史,以现在的情况推断道。“如果今年蛮族打下沈辽,那么主动的就是朝廷,如果没有,主动的就会是察哈尔蒙古,估计会学土默特蒙古。”乌家兄弟们不懂什么察哈尔蒙古,什么土默特蒙古,他们连镇远关外的蒙古都分不清。蒙古部落太多了,今年是这个,过几年可能又换成另外的。就像他们这里,关外一直是朵颜三卫的鞑靼,后来又换了鞑靼部落,比以前的的更穷。“不管是什么结局,不管是谁求谁,估计最后都会和土默特那边一样,开边互市。”四个字一落,乌全得和乌忠眼睛一亮,都看出了其中的机会。其实唐清安也是根据历史上的记载说的,在辽东都司的文书中,察哈尔蒙古被称为土蛮,叫他们的大汗为土蛮汗。“表兄,你岳丈正好是镇远关的守备,到时开了边市,那可是占据了地利啊。”唐清安笑道。“这……边市不一定会在镇远关吧?”乌全得又期盼,又担忧。“只要开边市,就一定会落在镇远堡。”唐清安肯定的说道。这是形势发展的必然道理。唐清安向众人解惑说到辽东的地势。“如果沈辽被蛮族所得,介时北镇将会成为前线的唯一重镇,关乎辽南的存亡。朝廷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住北镇,而拉拢蒙古开边市,无论如何也会选在镇远。”北镇东边三堡之一的镇远堡,是和蒙古接壤的第一个地方,只有在此处设立边市,才能以此促使蒙古出力协助大周保护北镇不失。”“那要是沈辽不失呢?”陈松不愿相信,辽东都司一年多的努力,会守不住沈阳。“就算沈辽不失,沈辽那边的科尔沁和土蛮不对付,所以也只会在北镇处开边市。”众人才没有了疑问。都是自家兄弟,几人说话毫不隐晦。“货源,销路。”陈松主动提起。“如果真的在镇远堡开边市,我岳丈守着镇远关,无论如何也得去求他开个方便之门,不过销路这一块,我可就没有门道了。”乌全得说完看向唐清安。“我原是金陵薛家的学徒,深受薛家恩德,马市的利益有数倍乃至十倍,相信薛家一定愿意加入其中。”“我吗,文不成武不就。”陈松笑道。“不过在辽东各处的衙门能认个门,其中的关节我可以帮助走一走。”“此事要悄悄的做,不要闹出大动静,明日表哥带我们一起去镇远关拜见你的岳丈,先认个门。”“此事好说。”乌全得打着包票。一帮后辈,有了大事可以干,各个神采飞扬,第二日一早天不亮就都起身。老汉在院子里,看到众人离去的背影,不觉流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