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发迹(八)(2 / 2)

一捧清水浇下,柏姐身子一颤,三魂才入腔归来,这实是柏姐两个多月来第一次洗澡,伤心之下,泪水如断线之珠顺着脸颊下巴滴入身下木盆。她只能用力搓洗身上泥污,用皮肉的痛缓解一下心中的悲。少顷,木门轻扣两声,一名健妇拎木桶一只,里面盛满热水,放在了木盆近处,使得蒸汽熏胧的家里更增添了几缕雾气,木桶里面还有一只木瓢方便取水用,柏姐遮住身子对着健妇说了声谢谢,健妇说道:“俺是这个地方的苏拉杂役,您是大贵人托付来的,不敢不敢。”说着出去了。

柏姐也不去管她,只是自顾自洗漱着,抹干了身子,内里穿上了白内衬,外边穿着青布棉袍,罩上坎肩,出了门。

一眼看去自己身处的院子不大,居中大缸内种着不知什么花,在这寒冬天里,光秃秃的也没有一片叶子,只有细细的褐黑色枝条。抬头望去天空比地面还小,被东南北三处屋檐遮了大半,西面开门处一旁桐树的枝干也横过来许多,柏姐像是井底蛤蟆望着巴掌大的天。

她想去外面走走,由东屋路过堂屋时听到里面女子闲聊娇笑之声,估摸着有三五人,柏姐没有理会,自顾自往门外走去,从小院出到门外是一条一丈宽窄的砖石路,并联着这样的小院有六座,每座院子旁都有一颗桐树,只是粗细不同,路上的雪已经扫到两侧,柏姐随意的走着,顶头的一座院子比其它的宽,房子也大很多,没有小门,看样子是伙房和杂役住的地方,从里面低着头走出一个健妇,看着柏姐也没话,手里提溜着一个食盒,绕着她走了。

路前面是两扇大门,门角转动接触的石槽磨得光溜溜的,门后下栓处也是油光可鉴,一条木栓耷拉在门的右侧,看情形这门怕是有上百年了,不知用的什么木料,这么久了虽有几处腐朽不堪的地方进行了修补,但整体并没有变形。

这时眼前两扇紧闭的大门‘咯吱吱吱……’的打开了,在外推门的杂役跪在门边耷拉着脑袋,一名戴旗头穿宫装着花盆底的妇人出现在门前台阶下,这妇人约莫四十多岁年纪,眉眼画过却也露出淡淡细纹,左手持玫红色帕子,右手贴在小腹前,微胖的身材罩上翻毛坎肩显得有点臃肿。

妇人目视前方挺胸突肚,眼光扫到站在门口的柏姐时,见柏姐呆呆的站着没有蹲万福,露出轻蔑不悦的神情,似在责怪她没有规矩,又似看不起这没见过世面的人。门前台阶有三四级,妇人一步一步走着,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撞到门前石狮子上,柏姐本能扑前挡在了妇人右侧,并一手伸出托住妇人伸出来的手,妇人借了力,一手握住柏姐的手,另一手却也托在柏姐肚子上,一旁杂役赶紧过来搀扶,待杂役搀起,妇人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怒道:“当的好差事,昨晚儿下的雪到今日你也没扫干净。”

见杂役一手捂着脸犹自侧卧在地看着自己,又道:“躺的什么尸,赶紧过来给我扶人。”转头看这边,柏姐已是跪在一侧,双手捧着妇人失落帕子,妇人也不知是不是嫌掉在地上脏了并未接过,淡淡的说道:“赏你了。”头也没回向内走去。里边的女管事赶紧迎出,跟在妇人身后。

不一会儿,女管事急急的跑出来,对着还在院子外的柏姐喊道:“我说姑奶奶,这是你呆的地儿吗,宜妃的嬷嬷来了,等着见你们呢,可儿可儿的就你一个在外面。”见着柏姐往回走着:“快点的吧,你选上选不上不要紧,别砸了我的差事啊。”柏姐只得小碎步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