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异姓步宫道,众人见帝王(2 / 2)

“卫廷尉!卫廷尉!”周悦拾着卫纪的鞋可算追上了,拦在前边道:“卫氏至此已是尽忠,不宜再舍命招祸了。”

“卫氏焉惧死!”卫纪愤愤推开周悦道。

“我死不足惜,卫公留与天下计。”周悦执意拦住卫纪,并且跪在地上请为卫纪穿上鞋。

卫纪至此大受感动,才把齐惇交给了周悦,依依看着两个年轻的面孔,想要嘱咐什么又抬手擦掉了他二人的眼泪和鼻涕。“大燕儿郎,天下大丈夫也。”

“仆等万死不辞。”周悦背住齐惇颔首告别了卫纪,对齐惇道:“允裕跋山涉水,赴汤蹈火,实是辛苦了。”

齐惇后知后觉地道:“安玉想给公若说,令嗣周岁诞宴他定然来。”

“哈哈,哪怕这次虎口脱险,陛下又如何不忌惮他留名齐州?”周悦并不乐观地看着前方。

“举贤而尽其能,陛下也想做明君,留青史。”

“人总是会变的。”

齐惇心口落石,不改笃正地道:“且尽如今之事,且报如今之国。”

“好。”周悦提腿狂奔到清泉殿前,殿内灯火通明,而张不让已经远望着他们一路过来。

“陛下适未眠。”张不让揖手行礼,前引二人进殿见上官绍。

齐惇强行差用双腿不再让周悦背着,无论是手里暗沉了血迹的文字而或是那件满是泥尘不再鲜丽的披风,刹那间都无失原本的色彩。

“周悦,齐惇拜见陛下。”

“卿等近前说话。”上官绍坐在床上披着一件袍子,正要拿过玉碗饮水,还又亲手递向了步履虚沉的齐惇。“侍中走水路回来的?”

齐惇跪在虎皮做的毛毯上还没来得及挤出点力气去接玉碗,上官绍就撩开他的披风,看清他下半身的袍裳全都是腥臭的血污。

“齐允裕乘船何以坏髀肉!”上官绍横眉粗放一口气,摁住齐惇的肩膀要他整个人就坐在毛毯上。

“臣怎敢君前箕坐!”

“坐!”上官绍强把齐惇摁得一屁股往下坐,再把碗送到齐惇嘴边要他喝个干净后道:“朕近日思辨忠佞久矣,不是不信众卿,而是无名无由以为实继。”

周悦登地敛过了愕然的神情,在张不让送来锦簟后谨慎着措辞道:“敢问陛下以为关东如何处置?”

“除贼安民,还有其他?”上官绍拉起齐惇的手直接拿过那封满是关东隶书的联名信,胜券在握地道:“以此为证,关东已可为我大燕所用。”

齐惇恍然大悟道:“大将军行事,果然是为朝廷驱使。”

“君臣之无间,将心比心耳。”

“臣,臣……”齐惇慨然扑地,伏首止不住哭泣,痛快淋漓落下的泪无异于是无数个快和他骨肉长成一体的负累的块垒。

“卿且将详情告知朕。”

周悦观望着这幕终来的君臣同心的场面,却不寒而栗上官绍本就是放任着晋衎去送死的,似乎这就是一位明君收回缺遗的国土,失落的人心最好的代价。

安玉真是傻啊,大燕的天子说到底不还是要你死么。

“周令。”上官绍突然开口道。

“臣在。”周悦冷汗激冒,忖着皇帝是要试探自己做着尚书令在以后能否控制住失去了晋氏的尚书台。

“南廷周转国事,卿要多费心。”上官绍不在意周悦是什么顾虑,解下齐惇的披风站起来抖了抖,道:“关东贼众辱我公卿,损我国体,害我百姓,朕当亲征灭之,救安玉于危难。”

“臣这就令中台撰定檄文。”周悦拂衣起身,面色难料他究竟相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