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海将午饭给大家伙儿端来,递给孟铁柱一大碗香喷喷的米饭,得意道:“当初我说什么来着,只好听我们侯爷的话肯定能发财的。好好干吧,别动不动就哭,一个大男人像个什么样子。”
有了银子的激励,不少人因老侯爷头一天带来的心里压力多少有些减轻,尤其是那些胥吏,经过一天的观察发现博陵侯的怒气都朝着官老爷们撒去了,官老爷们被博陵侯盯的紧,各个恨不得将心掏出来表忠心,什么苦活儿累活儿都抢着干。
如果流民再次冲击赵县,大家都得靠博陵侯保命呢。之前巴不得老侯爷快些走的人也犹豫了,万一博陵侯一走,这些流民又来了怎么办?赵县大营的人都去保护运在途中的药材了,剩下的几十个老弱病残哪里还能指望得上,就算那些个人回来,可大家已经见过博陵侯府侍卫们的风采,这人啊,就怕比较,博陵侯不仅是个蛇精病他还是个颜控,当初他给自己挑的这三百亲兵,其颜值都在时人之上。侍卫们长得好看也就罢了,还各个武艺高强,太特么的有安全感了,听说好几户人家都有些意向打听其中有无娶妻的,嫁个女儿过去说不定还能和博陵侯套套近乎呢。
经过三天雷霆般的整顿,赵县基本已经适应了聂冬的行事节奏。所有人都三班倒,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赵县各处清扫。
县中稳定下来,聂冬终于能抽出精力询问县郊各处的村落情况。比起赵县,这些散布在各处的村子才是防范时疫的重中之重,依照孟铁柱所说的当初村子里出现疫情的时间来看,这次时疫应该是先从村中发生。
问过赵县官吏胡,聂冬也发现赵县下的七八个村子,有的村子已经出现大规模死人的现象,保守估计死亡人数已达到四五百人,若再不防范,赵县很有可能成为一座孤城。
府衙的僚属护送着郎中前往时疫区,聂冬知道这很残忍,尽量给这些亲自去时疫区的人提高待遇,如果他们遭遇了不幸,他们的家人会得到额外的补偿。谁料一个僚属却道:“当初徐大人在的时候,这些活儿也是派俺们去的。”他指的是当初让巫医去各村跳大神。
“俺们吃的就是这碗饭,侯爷昨儿给俺们发了三两银子,俺就算干二十年也攒不到这么银子,替谁卖命不是卖命,在老侯爷这里俺们的命还更值钱些。”
不少人听着也跟着点头,更何况老侯爷还给了他们家人一个保障,这辈子能赚到这么多银子也值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爷让不让他们享福,如果有个这命回来,还可以给邻居吹吹当年老子有多么勇敢,如果回不来了,儿孙们也会说他老子当年的英勇事迹。
“本侯希望你们都回来。”聂冬看着这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他们只是一个府衙下面的僚属,连胥吏都算不上,而僚属,在这个时代有的时候是和妓女,戏子一样的地位。他们的俸禄非常微薄,就算如此,还要将得到的银钱与胥吏们分享,不然就待不下去。
三两银子,就能买一个僚属的命。
聂冬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残忍,只觉得血液里有什么在滚动,终于不顾一切的大声吼道:“你们都是勇士!赵县所有人包括本侯,都会以你们为荣!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此行会救回数百条人命,所有人会铭记你们今天的壮举,本侯就在这里,等你们凯旋!”
聂冬笔直的站在赵县城门下,一直目送他们远去。
他身边的侍卫皆收起平常对僚属的轻视之心,那一刻,老侯爷是将他们当做战士的。众人心绪复杂,倒是有拍马屁的赵县官员谄媚道:“侯爷真是仁慈啊。”
聂冬没理他。
那人讨论了个没趣,又赶紧退回原位。
回到府衙后,聂冬对秦苍道:“各村里要来的消息,立刻告诉我,哪怕我已是睡了,不许有丝毫耽搁。”
“是!”
秦苍用力回答。
谁料第二天清晨就有一个僚属跑回报信,竟然浑身是血,脸上青了一片,手上也有多处擦伤。
“侯爷,小人无能,那些村民根本就不让小人们进村,也不听解释。”那人虚弱道,“看见是府衙的人,不等小人们靠近,就拿着木棍冲来,郎中们根本不敢靠近,小人们只好暂时先护着郎中退到村外好几里的地方了。”
聂冬脸色一片铁青,此刻他想将徐广文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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